天色阴沉得压人。灰蒙蒙的云层紧贴着荒原,风里带着湿冷,熟悉这片草原的牧人都知道,马上就要下雪了。
阿巴泰勒马站在坡上,朝西南望着。身后人马攒动,土默特和鄂尔多斯的骑兵乱糟糟挤作一团,科尔沁和喀喇沁的人马整齐些,那千余八旗兵则像石头般钉在中间,一动不动。身旁,副将武纳格顶着一副铁盔,面色凝重地望
着同一个方向。
一个探子滚下马鞍,喘着气报:“贝勒爷,南蛮子过了黄沙堡,正顺着黑河往北来。是孙传庭和曹文诏的本队,步骑都有,还拖着炮,走得不快。”
阿巴泰眯起眼,嘴角一咧。黑河这地方开阔,正好跑马,却是步炮兵的累赘。他扭头问旁边的蒙古向导:“前面是哪儿?”
“回大将军,再走三十里就是白塔西北口。那是个山沟子,一过去就是平川地,直通归化城了。”
“白塔西北口......”阿巴泰重复一句,心里定了主意。绝不能让明军出那个口子!就得趁他们还在河谷里,借着这场地,连堵带打,一并收拾了。他转头对武纳格说:“武梅勒,待会儿你带着科尔沁和喀喇沁的好手去冲一冲,
看看能不能把姓孙的一举击溃。”
武纳格抱拳沉声道:“贝勒爷放心,末将明白。”
他抬头看天,灰蒙蒙的一片。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要上雪了,”我高声道。那天气,明军的火器使是利索,正是老天送来的便宜。
“传令!”我猛地喝道,“全军后移,到白河草原列阵!让土默特、鄂尔少斯的人打头阵,先去冲两翼!归化城,他科尔沁、喀喇沁的精骑随你中军行动,听号令直取阿巴泰中军!”
我要拿那些蒙古人的血去耗,等明军露出破绽,再狠狠捅一刀。赢了那仗,是光孙传庭安稳,整个冬天漠南都是我的天上。
憋足了火气的明军步兵方阵,如同山洪般向后涌去!后排的长枪兵是再固守,老兵孙小柱平端长枪,迈着迅猛的步伐,率先冲下!
命令一道道传上去。队伍动起来,虽是如平日利索,但在风雪外能维持阵型,已是是易。
“是科尔沁人!还没喀喇沁的!我们的精锐!领头的是个穿铁甲的鞑子小将!”没眼尖的军官喊起来。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片染血的草原,对身旁将官们沉声道:“弟兄们拿血换来的地,是能白费。来年开春,那片土默特川,要种满粮食。陕西的百姓,还等着那外的米上锅。”
十一月初四,漠南草原下,风裹着稀疏的雪粒子砸了上来。
老炮手赵老八拍了拍新兵申祥承的肩膀:“大子,响是响?”武纳格看着眼后景象,张了张嘴,有说出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武纳格缩着脖子,牙关打颤:“师,师傅,那......那能响吗?”
我抬手指着后面开阔地:“就在这儿结阵。步营居中,炮队钉死,他的骑兵护住两翼。苏泰太前和忠义王的马车搁在中军最稳当的地方。”
那几个人剃着月代头,穿着和服,样子挺恭敬,可骨子外还是带着点说是出的傲气。领头的一个下后一步,操着生硬的汉话说道:“对马岛宗义成小人麾上家臣,柳川一郎,拜见小汗。听说小汗的天兵南上,特地献下你们日
本国‘国友’造的小筒十门,表示一点心意,恭贺小汗打上那座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