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高原的晨风拂动他的灰白胡须,他的脚步稳健而迟缓,每一步都在盐碱地上踩出“沙沙”的摩擦声,沉静而悠长,仿佛在这片山谷间留下了一道回荡不散的庄重余韵。
巴楚埃静静站在原地,双手垂落在身侧,微微低着头。她的杏眼轻轻掠过李漓的脸庞,神色中交织着茫然与隐约的期待,仿佛正等待某种尚未揭晓的命运。
李漓目光温和,微笑着伸出手,语气亲切而平静:“欢迎你,巴楚埃。来,和我聊聊,关于齐帕齐克和周围的部族的趣事。”
……
半天之后,高原的午后阳光仿佛一层金色的薄纱,倾洒在安第斯山谷的盐碱地上。整个齐帕齐克的聚落被镀上一层温暖却刺眼的辉芒,空气中弥漫着干涩的盐尘与野草的清冽芬芳。远处的盐矿岩壁在热浪中微微颤动,像是大地在低声喘息,带着午间特有的倦意。
营地已被拆空,昔日的茅草与兽皮帐篷化作一堆散乱的木桩和藤绳。战士们正忙着收拾辎重,野牛低鸣着拉动木轮车,发出低沉的“辘辘”声。整支队伍聚拢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出发前的躁动与期待,脚下扬起的烟尘如一层薄雾,笼罩着每一个人。
忽然,远处山径上传来一阵沉重的“咚咚”蹄声。众人抬头,只见格雷蒂尔大步走来,身后牵着几十匹骆马。那些牲畜身形修长,毛色灰褐,颈间还挂着奇布查人的彩羽饰物。每匹骆马上都驮着厚厚的棉布卷,布匹层层叠叠,绣着几何纹样,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骆马们一边低头啃食路边的野草,一边发出“咕咕”的低鸣,扬起的尘土像烟雾一样,笼罩住格雷蒂尔那张红胡子满面的脸。格雷蒂尔咧嘴狂笑,汗珠顺着脸颊流下,铁斧扛在肩上,步伐豪迈得像一名刚劫掠归来的维京海盗。
李漓见状,眉头微微一挑,走上前去,目光扫过那些骆马与棉布,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格雷蒂尔,你怎么弄来这么多牲畜?这些骆马……你没和他们起冲突吧?”
格雷蒂尔闻言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一下骆马的驼峰,那动物立刻不满地甩尾,尘土飞扬。他的嗓音如雷鸣般震响:“姐夫,你想多了!我用我自己的斧子换的!那些老头子眼睛都直了。五十匹棉布,要是没有这些四不像的牲口,光靠人力搬得多费劲!嘿,现在咱们的队伍像商队一样气派了!不过——你得再给我一把斧子,不然我手里没趁手的兵器了。”
蓓赫纳兹抱臂站在一旁,黑眸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与戏谑。她腰间的弯刀在步伐间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打量了一眼那群骆马,嘴角挑起一丝冷笑:“艾赛德,我们该走了。齐帕齐克人怕是早就盼着送瘟神一样,把我们打发出高原。”
李漓环顾四周,目光坚定如铁石,声音如号角般在山谷间炸响:“出发!”
顷刻间,队伍迅速行动起来。野牛车辘辘前行,沉重的车轮碾过盐碱地,发出低沉的轧鸣;骆马的蹄声“咚咚”回荡,踏起的尘土翻腾如雾,半掩着行人。
走在前端的霍库拉妮低声哼唱起波利尼西亚的航海歌谣,旋律悠远而神秘,像是把海风与浪涛带入这片高原。巴楚埃被安排在队伍中段,她纤细的手指紧攥着藤篮的边沿,不时回头望向渐渐远去的齐帕齐克。她的杏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故土的依依不舍,也有对未知旅途的暗暗渴望。
萨西尔走在她身侧,轻轻替她调整肩上的藤篮,低声安慰:“别怕,这里的人都会像家人一样待你。”
巴楚埃抿了抿唇,点了点头,目光却忍不住追随队伍最前方那个披着兽皮斗篷的身影。晨光洒落在李漓的背上,将他的剪影拉得修长而坚毅。
队伍宛若一条长龙,蜿蜒着离开营地,拖曳着辎重与歌声,缓缓朝南方的高原深处进发。灰白的尘雾在阳光下翻涌,像一层薄纱,为这场旅途蒙上了既艰险又充满希望的序曲。队伍刚离开山谷不远,翻过一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