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行人早就躲得没影儿了,连杂货铺那老头儿,也不知啥时候溜进了屋里,关紧了破木板门。
哑默教徒在街当间儿停下。为首的一个,个子高点儿的,抬起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手里拿着那个顶端嵌着暗沉水晶的装置。那装置发出极其微弱的灰白光晕,缓缓扫过街道两侧。
言今赶紧缩回头,心口砰砰直跳。他觉着右胳膊上那些蓝道道,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灰白光晕扫了一阵,没发现什么异常,哑默教徒便又迈开那死人的步子,继续往前走了。直到那脚步声远得听不见了,街上才慢慢又有了点活气儿,可依旧没人敢大声说话。
杂货铺的破木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那老头儿探出半个脑袋,冲言今和辛言使劲摆手,嘴型动着:“快走!快走!”
言今知道待不住了,冲老头儿点了点头,拉着辛言,赶紧从杂货铺后头绕到另一条小胡同里。
胡同更窄,更脏,两边的墙皮大块大块地往下掉。俩人闷着头往前走,只想离刚才那队“白衣服”远点儿。
走着走着,辛言忽然停住了脚。她侧着耳朵,像是在听什么。
“咋了?”言今问。
“有动静,”辛言指了指旁边一扇虚掩着的、黑乎乎的破木门,“里头。”
言今凑过去听,里头果然有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还夹杂着……压抑的哭泣声?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那扇破木门。
门里头是个小院,比刚才那个还破败。院当间儿,围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都面黄肌瘦的,正低头看着地上。地上躺着个人,用破席子盖着,只露出两只脚,一动不动。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正跪在席子旁边,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地哭,却又不敢哭出声,那呜咽憋在喉咙里,听着比放声大哭还叫人难受。
围着的那几个人,脸上也都是悲戚和麻木。
言今和辛言的进来,惊动了他们。那几个人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先是惊慌,待看清不是“白衣服”,才稍稍松了口气,可那戒备的神色却没褪去。
“你们……是干啥的?”一个中年汉子哑着嗓子问,往前站了半步,把地上那老太太挡在身后。
言今看着地上那卷破席子,心里头明白了七八分。他放缓了声音:“过路的,听见动静,进来瞧瞧。”他指了指席子,“这是……”
那汉子眼神一暗,叹了口气。“俺娘,”他声音更哑了,“没熬过去……昨儿夜里,没了声响。”
言今心里一沉。没了声响?在这不准出声的地界儿,人死了,连哭丧都得憋着?
那老太太这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言今和辛言,嘴唇哆嗦着,想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又低下头,发出那种被掐住脖子似的呜咽。
旁边一个妇人红着眼圈低声道:“婶子别哭了,让……让‘静默者’听见,就麻烦了!”
老太太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手背,把那哭声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言今看着这景象,心里头像是堵了块大石头,又沉又闷。他张了张嘴,想说句安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