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河这边,靠着墙根,竟搭着个简陋的窝棚,用破木板子和烂帆布凑合弄的。
棚子外边,扔着几个空罐头盒子,还有个熄了火不知多久的灰堆。
这儿有人!
言今和辛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警惕。
辛言示意他别出声,自己悄没声儿地靠近那窝棚,用脚尖轻轻拨开挡门的破布帘子。
里头没人。
只有一堆干草,一件破烂不堪的旧外套,还有个用子弹壳做的小油灯。
人哪儿去了?是刚离开,还是……再也回不来了?
言今靠着河边的石壁坐下,看着那黑黢黢的河水呆。
水汽扑面,凉飕飕的。
他觉着自个儿像这河里的一个漂子,不知从哪儿来,也不知要漂到哪儿去。
肩膀上疼,心里头乱,只有身边这个浑身透着古怪、却又不得不相依为命的娘们儿,算是这无边黑暗里,唯一实在的抓挠。
辛言蹲在河边,撩起一点水,闻了闻,又撒手了。
“水还成,”
她站起身,“能喝。”
她走回窝棚边,捡起那个子弹壳油灯,凑到眼前看了看,又放下。
目光最后落在那件破外套上,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
“哥,”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叫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咱们得过去。”
言今愣了一下,才明白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抬起头,看着河对面那个幽深的洞口。
水声哗哗,像是在催。
是啊,得过去。
甭管对面等着的是啥,总比留在这儿强。
他扶着墙,再次挣扎着站起来。
右肩膀已经疼得没了知觉,只剩下一种木木的、沉重的存在感。
他望了望那不算窄的河面,又看了看自己这半残的身子骨。
“怎么过?”
他问,嗓子哑得厉害。
辛言没答话,走到窝棚后头,拖出来两截用绳子绑在一起的、糟朽了的木头。
是个筏子。
不知是哪位前人留下的。
言今看着那破筏子,又看看辛言。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把那筏子推进水里,然后回头看着他。
“走吧,”
她说,“哥。”
言今深吸了一口带着水腥气的凉气,迈步,踏上了那摇摇晃晃的木头筏子。
筏子顺着黑水,慢悠悠地,向着对岸那不知名的黑暗,漂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