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还了一礼,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难看的柳彦,淡淡一笑:
“柳公子诗才敏捷,孙某佩服。不过,诗词之道,除了风花雪月,亦可有家国天下。”
“既然鹂衣姑娘相邀,孙某便献丑,作一首《从军行》,以此地风花对上我大乾北疆将士!”
他没有选择柳彦擅长的题材,而是另辟蹊径,直接将格调拔高!
此言一出,众人屏息。
就连珠帘后的鹂衣,也坐直了身子,美眸中流露出期待。
孙昀略一沉吟,脑海中浮现出谢起北征的景象,以及这个时代边塞的苍茫,缓缓吟道: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开篇两句,景象宏阔苍凉,一股肃杀悲壮之气扑面而来!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后两句更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将戍边将士的艰苦卓绝和誓死报国的决心,抒发得淋漓尽致!
诗成,满堂死寂!
落针可闻!
这首诗,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巧的用典,却有一股磅礴的气势和深沉的情感,如同塞外的风沙,扑面而来!
与柳彦那首精雕细琢的艳诗相比,高下立判!
格局、气魄、意境,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柳彦张大了嘴巴,脸色由青转白,握着扇子的手微微颤抖。
身后的同伴们,也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
先前那些奉承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显得滑稽可笑。
整个春和楼二楼,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仿佛连丝竹声、谈笑声都被这首诗的磅礴气势所慑,悄然退去。
短暂的死寂后,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轰然炸开!
“我的天!这……这真是……绝了!”
一个中年文士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这是何等的豪情!何等的壮志!听得我热血沸腾!”
他旁边一人立刻接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叹:“对比太鲜明了!柳公子那首辞藻是美,用典也巧,可终究是靡靡之音,格局太小!”
“而孙公子这首《从军行》简直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这才是真正的风骨!真正的男儿志向!”
“没错!”
另一桌的商人打扮的人也忍不住插话,他虽然不通文墨,却也被诗中那股力量感染。
“柳公子的诗,听着是舒服,但过后就忘了。孙公子这诗,听着就让人心头一震,浑身起鸡皮疙瘩!这才是能传世的佳作啊!”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开篇即是一幅苍茫浩瀚的边塞画卷,未写人而人在其中,未写情而情透纸背!高,实在是高!”
一个白发老儒生捻着胡须,摇头晃脑地品味着,看向孙昀的目光充满了激赏。
“与之相比,柳彦那首堆砌辞藻、徒具形骸的诗,简直……简直不堪入目!”
他终究是厚道,没把最后几个字说出口,但那摇头叹息的模样,已说明一切。
王岚、张仕诚、李皓虽然不太懂诗中精妙的遣词造句,但那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以及周围众人如痴如醉的反应,让他们清晰地感受到了这首诗中那股震撼人心的力量!
王岚激动得小脸通红,刚才的憋闷和怒气一扫而空。
她猛地抓住孙昀的胳膊,用力摇晃:“狗奴才!你……你太厉害了!”
张仕诚和李皓也兴奋地差点跳起来,与有荣焉地挺直了腰板,看向楼下那群灰头土脸的柳彦同伴,眼神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快意。
珠帘后,沉默了更长一段时间。
随即,传来鹂衣清越动人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震颤,以及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孙公子大才!此诗雄浑苍劲,气吞山河,非胸怀丘壑、心系家国者不能为!鹂衣受教了。”
她顿了顿,声音转向柳彦的方向,虽依旧客气,却带着疏离:
“柳公子诗才亦是难得,只是鹂衣今日心有所感,恐难再品评风月。诸位公子请慢用,鹂衣告退。”
说罢,珠帘轻响,那抹倩影已然离去。
这无疑是明确地表达了她的选择。
她更欣赏孙昀的诗,以及孙昀诗中蕴含的志向!
柳彦面色铁青,羞愤难当!
他本想借此机会扬名,顺便一亲芳泽,没想到却被一个他看不起的书童出身的人当众碾压,连鹂衣姑娘也对他失去了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