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找到安安时,女孩正趴在运输车底盘下,雨水中混着铁锈味。
她攥着偷来的针管,管内液体泛着与蓝笔相似的幽光。
打手们的皮靴声在头顶炸响,有人啐了口痰:“监控拍到是个小丫头,肯定还在车库!”
她屏住呼吸,针管尖端抵住蓝笔的墨囊接口。
深蓝药剂注入的瞬间,笔杆突然剧烈震颤,裂开的胶带崩断,墨汁喷溅在她手背——那液体在皮肤上蚀出细小的蓝纹,像活过来的电路。
车库卷帘门“哗啦”
升起,探照灯扫过车底的刹那,她瞥见纸人残破的西装下摆飘在雨里。
“在这!”
螳螂刀撕开车底铁皮,寒光削断她一缕头。
安安翻滚着逃出车底,针管脱手飞向污水坑。
打手们的影子如饿狼合围,为者戴着呼吸面罩,瞳孔在夜视镜下泛着机械红光。
破空声割裂雨帘。
纸人从通风管俯冲而下,缺指的手掌甩出冰晶玫瑰。
花刺扎入打手脖颈的瞬间,西装在雨水中片片剥落,露出内里密密麻麻的小字:都是她曾经写下的“爸爸该做的事”
。
纸人用最后多余的残墨在车身上画出箭头,自己却转身扑向追兵。
暴雨中,它的轮廓开始模糊,西装化作蓝雾飘散,露出由作文纸拼凑的躯干——那上面每一行“爸爸会保护我”
的字迹都在雨水冲刷开始下溃烂。
安安在巷口回头时,正看见纸人抱住打手的机械义肢。
它残缺的左手蘸着自身溶解的墨汁,在对方金属外壳上画出歪扭的笑脸。
蓝色的墨水突然从笑眼中喷涌,腐蚀得义肢冒出青烟。
打手惨叫着后退,纸人趁机化作墨流卷走安安。
纸人拽着安安的手腕在巷子里狂奔。
它的西装下摆早已被酸雨蚀成絮状,每跑一步都有墨汁混着雨水从裤脚滴落,在积水中拖出一条光的蓝痕。
安安的掌心突然一空——纸人毫无预兆地松开了手。
“你去哪?”
她踉跄着扶住锈蚀的防火梯,看见纸人残破的背影正逆着雨幕退向巷口。
它的左手艰难地比划着“等待”
的手势,西装前襟上“爸爸会修好水管”
的字迹正被雨水冲刷成灰白的涟漪。
远处传来机械犬的吠叫,红点瞄准激光在墙面上织成死亡的蛛网。
纸人在巷口炸成漫天碎屑。
每一片碎纸都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像被狂风撕碎的星群。
有的纸片贴上便利店橱窗,将“深蓝梦想特惠”
的广告篡改成箭头;有的钻入下水道格栅,在荧光苔藓上拼出潦草的“救”
字;最大的一片残躯掠过醉酒男人的风衣下摆——他正扶着电线杆呕吐,战术腰带的钩锁缠在脚踝上,活像条狼狈的金属蟒蛇。
“作孽啊到底在哪啊”
男人对着天空怒吼,喉结处的旧烫伤随着吞咽动作起伏。
纸片趁机贴上他的后颈,残存的“爸爸会揍飞坏人”
字迹烙在皮肤上,烫得他一个激灵。
更多的纸屑在街道上游走。
一片画着冰晶玫瑰的碎片撞歪路牌,将“青龙桥”
的标识扭成“黑鼠巷”
;另一片裹着“家长会签名”
残句的纸屑钻进自动售货机,让所有按钮都闪烁起指向城北的红光。
男人跌跌撞撞地追着这些异常的光标,战术靴踩过水洼时,没现涟漪中浮起的墨迹正拼出安安的轮廓。
雨中,安安蜷缩成颤抖的一团。
她握着的蓝笔不断滴落浑浊的液体——深蓝药剂正在腐蚀笔杆,连带那些曾被她视若珍宝的记忆:扉页上爸爸的领结褪成了灰斑,“保护”
二字在作文纸上晕成泪痕状的窟窿。
棒球棒砸在地上的闷响震得安安簌簌抖,打手们的呼吸面罩在探照灯下泛着冷光。
为打手的机械义眼转动着锁定安安的眉心:“深蓝药剂在哪?交出来让你死得痛快点。”
“求求你们我真的没偷”
她瞥见窗外暴雨中漂浮着纸屑——那是纸人的左半张脸,西装领口残存着“爸爸”
的最后一划。
纸屑在雨中忽明忽暗。
被酸雨腐蚀的唇角向上翘着,可眼眶处不断有墨汁被雨水冲淡,像永远流不干的泪。
它突然加俯冲,义眼打手的球棒本能地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