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卫生站里亮着灯,与村中遍布的黑暗相比,这个突兀的光明倒显得有些诡异了。
门口投射出来的白光中,一辆板车静静停着。
正是明德婶送铁柱过来的车子。
上面还残留着血迹,烙成一个人的形状。
“人呢……都去哪儿了……”
祝凛的声音有些颤抖。
板车还在,卫生站也在,可是哪里都看不到人的迹象。
“可能得进去才能看到。”柳笙说道。
“我……一定要进去吗?”
“你可以在外面等我。”
祝凛一想自己孤零零站在这安静黑暗得吓人的村口,看着这惨白无比的白光,慌忙摇头:
“算了!我们一起进去!”
祝凛拿出灵魂护佑符,要给柳笙贴上,却被柳笙阻止了。
“我不需要,你留着后面用吧。”
她牵着祝凛的手,率先迈步跨入卫生站。
跨过门框的一瞬间,白炽灯闪了下,带来一时恍惚。
柳笙眨了眨眼。
眼前的一切看似没有变化。
发霉的白墙,惨白的灯光,还有空荡荡的走廊,以及扑鼻而来的消毒水味儿。
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同呢?
柳笙手里空荡荡的。
回头看去,身后也是。
哪里还有祝凛?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看来是诡蜮。”
恐怕现在是刻意分开她们。
目的是什么呢?
是想各个击破?还是另有所图?
正想着,旁边突然响起一道粗鲁又低哑的声音:
“你!你还站着干嘛?”
这声音像贴着她耳朵响起。
柳笙循声看去——
原来是个穿着白衣的护士,站在她旁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问诊台后,脸上戴着口罩,一双眼睛赤红,恶狠狠地瞪着柳笙。
“你是来献血的吧?还愣着干什么?那边等着!”
“献血?”
“对啊!”护士尖声道,“今天送来一个孩子,全身是伤,血都快流干了!总得有人献血,不然可要死啦!”
孩子?
柳笙心头一动。
听起来那个就是铁柱。
但她明明已经好好包扎止血了。
怎么还会血流不止?
而且要献多少血?她的血型对吗?
这一切根本不合理。
柳笙尝试着退一步。
脚后跟却磕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略略回头,却是一面同样发霉的墙体。
她刚才跨过的门已经凭空消失了。
再转过头时,护士的目光已经变了。
原本的不耐,变成一种冰冷的笑意。
“怎么?你想临阵脱逃?”
“当然不是。”柳笙平静道。
“那就给我过去!”护士厉声喝道。
伸手就要推她,那指甲又长又尖,要真被划到,怕是能带下一层皮。
柳笙没有闪。
那只手几乎就要碰到她的肩膀的时候,却猛地一顿。
护士的眼里闪过一瞬间的恐惧。
手像触电一样缩回。
“……你自己过去!”
她哑着嗓子说。
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左侧那面帘子。
这个卫生站的前厅相当简朴,没有外头看着那么大,就是用帘子隔开好几个区域。
右边两处,一个帘子已经溅射成血红色的,另一处后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这卫生站里回荡,有种别样的诡异。
唯有左边这个帘子,后面静悄悄的。
就连帘子都是纹丝不动。
仿佛被焊死在这里。
虽然不知道后面会是什么,但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护士虽然不敢用直接触碰的方式来伤害柳笙,但若是利用这里的规则,那就另当别论了。
明知如此,柳笙却笑了笑。
“好的。”
那护士冰冷的神情中才多了一分鲜活的激动,眼睛里的血丝更盛几乎要爆出来。
像是想到柳笙接下来会面临什么,口罩下是抑制不住的阴沉笑声。
“对了,那个小孩在哪里呢?”柳笙指了指右边那响起呜咽哭声的帘子,“是在那里面吗?”
护士愣了愣,眼珠一转,眼白几乎转出了眼眶,忙不迭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