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红,在家里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姐姐叫苏兰兰。
都是普普通通的名字。
但父母本来想给我取的名字应该是招娣、盼娣、想娣这类似的。
大山沟沟里的贫苦后家庭,越是穷就越想生儿子。
生大姐的时候父母虽然失望,但毕竟是第一个孩子,倒也拉扯着养。
到我的时候,加倍失望,而且多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家里就多那么一张嘴吃饭。
而且这想吃饭的嘴,偏偏还是一个女孩的嘴。
他们分明想要男孩想要的要命,但又偏偏怕人笑话,对外梗着脖子强装:
“叫什么娣什么娣的,闺女一样好,闺女贴心!”
为争这么一口气,于是我的名字幸免于难,得以叫苏红。
我顶着这个平平无奇的名字,一直活到了十八岁。
在我出生两年后,父母终于如愿以偿,老三生了个宝贝儿子。
我夹在中间,没有人特别在意,看起来又木讷少言寡语。
父母对我十分不在意,大姐侥幸上了几年学,但到我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
爹抽着旱烟冷笑:“女娃家家的上什么学!就在家里帮衬家里,过几年大了家人就滚蛋!你要记着无论什么时候得帮扶弟弟!”
妈也叹气:“兰兰阿红,你们命不好,投生到我们这穷人家,有的女娃子在富人家都是当大姐的……”
她叹息完了又嘀咕:“也不知道一个破女娃有什么好宝贝的,还当大姐?都是骗人的。”
大姐撇撇嘴,她大我两岁,早已有了自己的主意。
而且大姐读了几年书,认识一些字,她向往外面的世界,不想待在这个后贫穷的山沟里。
我不一样,我从能记事起,没有上过学。
记忆里的所有时间,都是无趣而木讷的帮家里干各种活,带弟弟、继续带弟弟……
哦,忘了,父母又生了一个弟弟。
家里现在四个孩子,还有两个儿子,日子更难了。
但父母却扬眉吐气,觉得儿子多了才能在村里抬起头。
我在家里要干的活很多,带弟弟、割草、挖地、做饭、洗衣服……
总之一双手常年皲裂,像苍老的树皮一样。
我的性格愈发老实木讷,父母安排的我都去做。
十八岁那年,二十岁的大姐做了一件让父母震怒的事情——
她跟人私奔了。
远走高飞,据走了很远的路,坐了很久的车。
父母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不过他们似乎也并不担忧大姐是死是活,他们只是轮换着在家唾弃咒骂大姐:
“就养女娃还不如养条狗,上了几年学,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要一点脸,跟人就这么跑了,我们一分钱彩礼都没拿!”
“养这么大真是白养了,白眼狼!要是敢回来打断她的腿!”
我听着他们整日呼天抢地的咒骂,于是更加沉默了。
——养大姐不如养条狗?!
大姐比我大两岁,给家里也分担了无数的活,就连上学的那几年,她放了学回来也是做不完的活。
至于两个弟弟,那是不用干活的,他们在外人面前唯唯诺诺胆如鼠。
偏偏在我和大姐面前作威作福。
父母一般看到不会阻止,就算弟弟打了我们,他们也只会夸弟弟力气大。
哪有我力气大?
我独自一人能挑水、能背柴火、能砍树……
他们可从没夸过我一句。
大姐跑的毫无征兆,父母在震怒破口大骂之后,便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到了我身上。
这是从到大从来没有过的。
难不成,他们终于发现我是四个孩子里最勤快的了?
我诚惶诚恐的等待着,他们倒也毫不避讳。
爹抽着旱烟,从鼻子里嗤出烟雾:“赶紧给红找个人家算了,别跟那个白眼狼一样跑了,我们一分钱彩礼拿不到。”
妈重重点头:“也是时候了,过几年两个宝贝蛋都要娶媳妇,最好找个家庭好点的……能帮帮两个弟弟。”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把事情敲定了。
没有人问过我一句意见,我感觉十分害怕,但我毫无办法。
我大字不识,没办法像大姐一样勇敢的走出大山。
仅仅过了两天,就有人上门提亲,是隔村的大龄光棍,家里老爹老娘愁娶媳妇愁的白了头发,但他们儿子就是不好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