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苏白。为我曾经的自私与愚蠢。”
“对不起，为我带给你的所有伤害与背叛。”
“对不起，为我辜负了你所有的信任与付出。”
“呜......”
顾雪芙哭了。
温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那双澄澈的冰蓝色眼眸中涌出。
泪水划过她惨白的脸颊，滴落在那柄贯穿了她身体的星渊剑上，然后顺着冰冷的剑身滑下，与她胸口涌出的鲜血，以及下方那片蔚蓝的海水，混杂在一起。
她哭了。
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一种迟到了太久太久的，悔恨的决堤。
她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我后悔了。”
“苏白......我真的......后悔了......”
她仰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在星明城，我能真心实意地对你说一声谢谢，而不是觉得那是你理所应当的付出......那该多好。”
“如果当初，我能看到你为了帮听雪晋升，手上那些被冰晶材料划出的伤口，而不是只顾着炫耀自己又拥有了一柄更强的灵剑......那该多好。”
“如果当初在高山城，面对马东逸的蛊惑时，我能选择相信你，而不是相信他描绘的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
“如果当初，我能把我心里的嫉妒和不甘，都告诉你，而不是任由它们在我心里发酵......”
“如果当初，我能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超越你，而是能与你并肩而立......那该多好。”
“如果当初......”
她哽咽着，泪水流得更凶了。
“如果当初，在高山城，在你转身离开的时候，我能......我能不顾一切地追上去，拉住你的衣角，就像小时候那样......”
“如果当初，我能告诉你，我错了，我不要什么独一无二，我只要你......”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能发出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那个画面，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她曾无数次回想过那个雨天，每一次，她都希望自己能做出不同的选择。
可现实是，她只是冷漠地站在城墙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为她付出了所有的人，孤独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那是她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可能。
那是她人生中，最愚蠢，也最无可挽回的决定。
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出现在一张泪流满面的脸上，那么的凄凉，那么的自嘲。
“呵呵......”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已经太晚了。”
她抬起手，用那只没有握着剑身的手，随意地抹去脸上的泪水。
可泪水，却越抹越多。
“抱歉，在临死之前，还要说这些废话来烦你，还要以这样狼狈的方式，让你不高兴。”
“我知道自己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无论是对于整个人类文明，还是对于你，苏白。”
“我背叛了你的信任，辜负了你的付出，甚至......无数次想要将你置于死地。我是最卑劣的叛徒，最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获得任何人的原谅。你的，其他人的，都不配。”
胸口的剧痛让她身体晃了晃，但她还是强撑着站稳了。
“我也不想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所以我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她低下头，看着那柄贯穿了自己身体的神剑。
“我们之间的故事，开始于一柄剑。你为了听雪，倾尽所有；我为了超越你，背叛了所有。”
“现在，就让它，也结束于一柄剑吧。”
“死在你的剑下，死在你亲手缔造的这个，和平的新世界里。这，或许是我......是我这种罪人，所能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至少，我们之间的因果，可以在此了结。”
她握着剑身的手，缓缓松开。
生命力，正在飞速地从她体内流逝。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我只是......只是想在最后，把这些话说出来。”
“我......不想带着这些东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