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映得他脸上的神色愈发复杂。“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啊……”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他身为皇帝,坐拥万里江山,可身边却连一个真正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那些看似忠心耿耿的臣子,背地里却都在为自己谋划,一旦他稍有不慎,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豫王跪在地上,身体绷得笔直,他知道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任何辩解都可能适得其反。他沉吟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皇兄明鉴,靳指挥使虽有过错,甚至可能犯下大错,但他毕竟是跟随皇兄多年的老将,熟悉皇城司的运作,也算是可用之才。不如先削去他的部分权柄,将皇城司的核心权力收回,再慢慢敲打,让他认清自己的位置,或许还能留他一条性命,也能避免朝堂动荡。”
“敲打?”宋远猛地一拍桌案,桌上的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又重重地落下,茶水溅出,洒在桌案上,浸湿了那卷明黄色的密报。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雷霆之怒:“那是他们在试我!试我这把刀还快不快!试我是不是真的老了,管不动他们了!当年我能从太子位上杀出血路,踩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皇位,今日就能拔了他们的牙,断了他们的念想!我这次,偏就要打断他们的脊梁骨!”
豫王望着皇帝泛红的眼尾,心中不由得一酸。他想起幼时在东宫的时光,那时宋远还只是太子,性格虽沉稳,却也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有一次,几个兄弟因为嫉妒他的太子之位,故意将他推下假山,他膝盖磕在石头上,渗出血来,却咬着牙不肯哭,只是默默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神中带着不屈的倔强。
可如今这位九五之尊,眼中的狠厉却像淬了毒的剑,锋利而冰冷。岁月的磨砺和皇权的争斗,早已将他身上的那几分少年意气磨平,只剩下满身的戒备与狠绝。豫王知道,宋远说的是实话,在这皇权至上的朝堂之上,任何软弱都只会被人当作可欺的信号,只有展现出足够的狠厉,才能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人。
宋远看着豫王眼中的复杂神色,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头的怒火,语气缓和了些许:“下月起,你上朝吧。这些年让你在宗人府中闭门思过,也委屈你了。你府里缺什么,就直接跟内务府说,不必客气,别委屈了自己和家人。”
豫王喉间发紧,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皇帝让他上朝,不仅仅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更是对他的信任。在这个敏感的时期,让他重新踏入朝堂,无疑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但也意味着,皇帝打算重用他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臣弟……臣弟谢皇兄恩典。”
“今日的话,烂在肚子里,不许对任何人提起。”宋远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龙袍,将褶皱抚平,语气再次变得严肃起来,“去吧,时候不早了,你家里人怕是等急了。”
豫王连忙磕头谢恩,起身时,双腿依旧有些发麻。他不敢再多停留,躬身倒退着向殿外走去,直到走出御书房的大门,才敢直起身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外面的雪已经下得越来越大,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御书房,心中百感交集,转身快步向自己的王府走去。
御书房内,宋远负手立在高台上,望着豫王躬身退出的背影,眼神复杂。待豫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窗外飘起初雪,洁白的雪花如同鹅毛般落下,落在汉白玉阶上,很快就融成了一道道水痕,顺着石阶缓缓流淌。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几分苍老与疲惫:“决定了?”
宋远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屏风后有人。他转过身,脸上早已换上了一副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并未抵达眼底,依旧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没办法,谁让他们觉得我老了,觉得这江山可以任由他们摆布了呢?”
屏风后的人缓缓走了出来,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穿着一身灰色的常服,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却依旧锐利。他是宋远的贴身太监,从小看着宋远长大,也是如今宫中少数几个能在宋远面前说上几句话的人。
老者走到宋远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雪景,轻声说道:“陛下,豫王殿下虽有过过错,但这些年闭门思过,性子也沉稳了许多,只是他毕竟远离朝堂多年,骤然让他入朝,怕是难以应对那些老狐狸。”
“我知道。”宋远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可如今朝堂之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靳开通敌叛国,越国虎视眈眈,那些世家大族也在暗中谋划。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