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而至。
三人尚未到子龙庙,却早见山门前熙熙攘攘,拥挤不动,人山人海,不知是何缘由。
巳牌三刻,庙中钟磬齐鸣。
观者齐往前拥,便如海水涨潮一般,争先恐后。
诸葛靓甚是惊奇,伸手扯住身前一个老者,打个问讯:请问老者,此庙中所供是何神祗?今又逢何典,怎生如此热闹?
老者被拽了个踉跄,不由着恼,回头见诸葛靓打扮不俗,这才息怒,还礼道:你这外乡人,不看那山门上写着“子龙庙”
三字?这庙内所供神祗,自然是蜀汉五虎大将赵云老爷。
那赵子龙世人谁个不知?因曾经镇守荆南四郡,有恩于民,故立此庙。
诸葛靓恍然大悟,施礼谢过。
那老者要随人群往里拥挤,又被葛英扯了回来。
葛英:你等全城之人今日都聚来这里,却为甚事?莫非是赵云爷爷显灵了不成?
老者愠怒,叫道:哥,你休要扯我!
老儿自一大早就赶来这里,只为趁那百文铜钱赏赐。
若是被你误了时辰,我这下半年的柴米钱,就算泡汤!
诸葛靓闻听如此,即命葛英松手,回身从马背褥套中摸出二两碎银,放入老者掌中,笑道:老先生许大年纪,不要跟着年轻人挨挤,没得闪了腰胯,那可不是玩的。
某这里有二两银钱,皆都送了给你,想是抵得那百文铜钱?
老者:抵得过,抵得过。
除了柴米,还可买一头牛犊。
官人如此厚赐,不知有何差遣?
诸葛靓:倒无甚事相烦,只有几句闲话相问。
我等问毕,任老先生自去,再无聒噪。
老者惊道:岂有此理!
就为着问几句闲话,便如此厚赏?官人休得顽笑!
诸葛靓:某家银子出手,焉有收回之理。
此处喧哗,请老丈借一步话。
遂令二葛牵了马匹在后跟随,向着庙侧一片疏林便校那老者见是如此,知道这二两银子果然归了自己,于是紧走数步,与三人在前面带路,离开人群。
四人进了树林,二葛将三匹骏马拴在树上。
诸葛靓寻了一块干燥之处,请老者席地而座,便问:请问老丈贵姓高名?
老者:草木朽材,有甚贵姓高名!
我姓魏,排行为六,官人唤我魏六儿便了。
诸葛靓:原来是魏六公公。
魏六儿:不敢,不敢,官人休要折煞老儿。
但要我叔祖在世,公公之称怕也当得。
诸葛靓:此话何解?
魏六儿:官人,你道俺叔祖究系何人?乃是蜀汉大将,堂堂汉中太守魏公文长是也。
诸葛靓:原来公公祖上竟是魏延将军!
某家失敬。
你不在蜀中,却如何在这里?
魏六儿:我叔祖当年曾与黄忠同镇长沙,故此遗下一支后人在这里,并未随刘皇叔入川。
但我叔祖在世之际,每年都有禄米金银送来。
彼时邵陵县尚属零陵郡管辖,我魏氏亦可谓零陵郡大户人家。
只可恨我叔祖被人杨仪捏造罪名陷害,灭了三族,若不是当时簇已属吴国,这一支族人也必定不免于难。
自那以后,我家门庭冷落,家族衰败,以至于此!
葛英在旁听得不耐烦,插嘴问道:老倌儿,休那些陈年旧事。
我只问你,今日庙前聚了这许多人,究为何故?庙中住持,又系何人?
魏六儿:客官若问今日之事,乃是我邵陵郡守葛悌老爷,去岁中年得子,生了个公子唤作葛洪。
今日正好是公子周岁生日,太守夫人虔诚信道,怕公子养不大,要寄名在庙里,拜庙祝为师,做其俗家弟子,故做此番拜师大典哩。
太守贴出告示,今日午时前凡来观礼百姓,均可赏领百钱——故此人多,都来随喜领赏。
若问那庙祝,更是当世活神,便是当今太守本家叔父葛仙翁的弟子,唤作郑隐仙师。
诸葛靓听罢,心中雪亮,向魏六儿深施一礼,便要告辞进庙,去寻郑隐。
正在这时,忽见三人急急入林,领头厮冲魏六儿叫道:公公,到处寻你不到,却在这里跟人闲话。
这两位先生,有要事寻你哩。
我猜公公必在庙前,果然寻着在此。
厮身后二人上前,与魏六儿见礼。
诸葛靓抬头看去,见二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面如重枣,均在二十余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