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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时,他已经转身回到刚刚站着的地方,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方才周身凛冽的杀意瞬间消散无形。
“卑职遵命!”邵安拱手躬身,动作恭敬而谦卑,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再多看李景隆一眼,缓缓后退着转身,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很快便消失在楼梯口的阴影里。
李景隆的目光落在楼梯口处,直至那道身影彻底不见,才重新转身看向窗外。
夜色更浓了,远处城门方向的嘈杂声似乎弱了些,却又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他嘴角的笑意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一闪而逝的不屑。
方才邵安站在他身后时,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即便隐藏得再深,也逃不过他在战场上练就的敏锐直觉。
邵安是萧云寒的人,可在锦衣卫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李景隆心里清楚,自己能信的,从来只有萧云寒一人。
又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楼梯口再次传来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明显比邵安的重些,带着几分利落的劲儿。
李景隆没有回身,也没有开口,只是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不用看也知道,来的是福生。
“少主,人已经抓来了!”福生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说话间,他已经拽着一个人的胳膊,将其推到了屋子中央。
那人穿着一身略显陈旧的明军铠甲,显然平日里定是养尊处优,铠甲下的身形有些发福,此刻被拽得踉跄了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李景隆这才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人身上。
只见对方头上蒙着一块黑布,嘴巴被破布塞得满满当当,只能发出“呜呜啦啦”的含糊声,身体还在不停挣扎着。
李景隆眯了眯双眼,冲着福生扬头示意了一下。
福生立刻上前,先是伸手扯掉了堵在那人嘴里的破布,又抬手解开了蒙在他头上的黑布。
黑布落下的瞬间,一张带着惊慌与愤怒的脸露了出来。
这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脸上带着几分酒气,显然被抓之前还在饮酒作乐,只是此刻早已脸色煞白,眼神里满是慌乱。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中年人刚一能说话,便想摆出几分官威,可话还没说完,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寒意。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余光瞥见福生正手持佩刀,刀身泛着冷光,刀刃堪堪贴着他的皮肤,只要手腕稍一用力,他便必死无疑。
中年人的声音瞬间卡在了喉咙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哆嗦着:“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我与你们无冤无仇啊...”
福生冷冷地盯着他的后脑勺,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对方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李景隆缓步走到中年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淡却带着压迫感:“孙副将?”
这中年人,正是此前古州守军弃城时投降乱军的副将孙阔。
他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听到“孙副将”三个字时,身体瞬间僵住,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我姓李,来自京都。”李景隆没有再绕弯子,直接报出了身份线索。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道惊雷劈在孙阔头上。
他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
城外早已竖起了那面令乱军闻风丧胆的“景”字大旗,眼前这人来自京都,又姓李——除了那位传闻中战无不胜的“战神”李景隆,还能是谁?!
“景...景帅饶命!”孙阔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他的双肩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里满是哀求,“末将...末将也是形势所迫啊!”
“蒋明那厮昏聩无能,整日只知饮酒享乐,根本不管军务,古州城失守,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一边说,一边不停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印:“末将只是不想死,才...才忍辱负重选择投降...”
“末将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李景隆看着他这幅丑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冷哼了一声:“叛降就是叛降,哪来那么多借口?”
“你既已背叛朝廷,按律便是死罪,说这些毫无用处。”
孙阔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牙齿不停打颤,连话都说不连贯:“景帅...景帅开恩!末将...末将愿戴罪立功!”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