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的局势!
权势滔天、原本气势汹汹来拿人的吕法,竟被杜延霖三言两语,硬生生逼得当众表态支持!
他杨宜宦海浮沉几十年,钻营到浙直总督这个位置,在整个大明朝也算一方巨擘。
然而此刻,面对杜延霖这羚羊挂角般的操作,他心中唯剩骇然——
与这年轻后生相比,自己那点钻营算计,简直如同稚童堆沙!
但,这还没完。
吕法的声音陡然拔高,看向杨宜:“杨制台!”
杨宜心头一凛,连忙躬身:“公公有何吩咐?”
“杜秉宪在此处查案…关乎‘朝廷要务’!尔等务必加派人手,护卫周全!若有一丝差池…哼!你自己明白!”
紧接着,他眼梢一转,瞥向远处如丧考妣的孙应奎:
“至于孙部堂…终究是御前老臣,体面不可轻辱。着即由总督行辕差人‘送’回府邸,静待查明!待真相大白,是非曲直,自有朝廷公断!其余涉案人等……”
他语调陡然转冷,如同寒风过境:
“从严讯问!不得徇私!”
“谨遵公公钧令。”杨宜的声音带着紧绷,不敢有丝毫怠慢。
吩咐完毕,吕法眼帘微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然后他缓缓踱步到杜延霖面前,距离近到可闻鼻息。
此时,吕法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彻底敛去,只剩下一种深潭般的阴冷。
他伸出手,看似随意地替杜延霖整了整方才被番役抓皱的衣领,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
“杜秉宪……”吕法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只有两人能闻。
“江南多湖泊,风光旖旎,水色潋滟。可这水底之下,多是…深不见底的淤泥。而这淤泥深处,埋着朽木烂根,却也藏着…滋养莲花的沃土。”
他顿了顿,显得更加意味深长:
“湖泊,挖得太深,水就浑了,莲花也就败了。该清的淤泥自然要清,但该护的根基也得护着。有些根,看着腐朽,可若拔了,反倒伤了地气,乱了水土……”
“秉宪是聪明人,当知‘水至清则无鱼’的古训,也当明‘纲举目张’、‘抓大放小’的道理。”
说着,吕法向前再逼近半分,气息几乎喷在杜延霖脸上:
“南京户部这棵树…根须盘结,已朽。扬州那几根藤,也烂透了。把这些碍眼的朽木烂藤清理干净,江南盐政的池水自然也就‘清’了。池水清了,鱼虾畅游,莲叶田田,这样的景致,陛下看了自然也心喜。”
说到这,他顿了顿:
“如此,就不必非要掘地三尺,去寻那几缕无关紧要的、早已烂在泥里的‘游丝’了吧?白白污了手,惹一身洗不掉的腥气。”
吕法这番话不难理解。
他用淤泥、朽木、莲花的隐喻,清晰把话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