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那场焚烧港口、吞噬盐船的大火只字未提。
线索太少了!少得可怜!
而且那份关键的驿递飞报,字迹模糊,显然是匆忙抄送后被混入杂档,甚至不像正式存档的文件。
杜延霖合上一份墨迹浓重却空洞无物的报捷奏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挫败感如同冰水从头顶浇下。
兵部查倭这条路,看似通途,实则也被对方精心布下了迷宫。
他想从中筛出顾家案的碎片,如同大海捞针。
对方做得太干净了!
扬州府衙抹掉了卷宗,兵部这里只有一点难以考证的“疑点”飞报。
所有的痕迹,都像被投入了这架阁库的灰尘深处,无声无息地淹没。
他缓缓走出架阁库阴冷的回廊,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钱照磨正倚在廊柱下晒太阳打盹,鼾声微起。
“钱照磨。”连续三天都没怎么说话,杜延霖的声音有些干涩。
钱照磨一个激灵睁开眼:
“杜秉宪查完了?”
“尚未。这几日辛苦。”杜延霖顿了顿,目光扫过架阁库外空寂的庭院,似是不经意地问:
“架阁库内卷帙浩繁,像这种地方州府呈上的紧急飞报或抄件,常有遗漏或混杂不清么?”
钱照磨眨了眨眼,似乎在掂量杜延霖问这话的用意,半晌才慢吞吞地道:
“回秉宪的话,按制呢,重要军情塘报都有固定格式和归档路径,一般不会有失。不过嘛……”
他拖长了音:
“兵情如火,紧要关头报信跑死了马的、急得抄串了行的…也有。事后归档抄录这等闲事,草率了、疏漏了,没有发现,在所难免……况且……”
他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身后深不见底的架阁库,声音压得更低:
“况且年深日久,虫蛀鼠咬,或是当年管档的小吏手脚不干净、怕担责私下偷偷抽走了某些东西,也未可知。陈年旧档,死无对证,查不清喽!”
杜延霖心中一凛。
钱照磨这番话,看似诉苦抱怨,却暗含了玄机。
“当年管档的小吏”、“手脚不干净”、“死无对证”——这不正暗示了兵部卷宗也可能被人为篡改或销毁过吗?
尤其针对那些“不重要”却可能引发麻烦的边角线索!
南京城的水,比扬州更深、更浑浊!吕法的警告并非虚言。
他正欲再问,钱照磨却像惊醒般立刻垂下了眼皮,恢复了那种万年不变的麻木疲态:
“秉宪还有什么吩咐?若没有,小人就去锁库了。”
杜延霖喉结动了动,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点点头:
“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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