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祝葳蕤,到底是陆晏回的生母。
饶是陆晏回从来不曾在她面前提及此人,偶尔在宫中遇见,也是冷漠以对,但血缘上的连接却是切割不断的。
陆晏回在书房。
姜晚赶到时,陆晏回站在窗前,静静地擦拭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匕首。
书房的窗户未开,光线有些阴翳,匕首的寒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姜晚顿了下,从门外进来,“怀与……”
她不自觉颤了声。
陆晏回放下匕首,抬眼看向满眼担忧的姜晚,“阿晚,你来了。”
一如往常的温熙语气,夹着亲昵与眷恋。
“你——”
姜晚走近了几步,想问他还好吗?
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那毕竟是生母啊,怎么可能好得了。
见他此时一如往常平静,她心底一阵涩然。
她上前抱住他,将他微凉的面庞靠在自己温热的颈窝,到底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抱住他,无声传递着安慰。
陆晏回紧紧地回抱着她,细嗅着独属于她清雅香气,一颗心一点点平静下来。
姜晚以为他什么也不会说,但良久,却听见他沉哑的声音传来,“我不会,为她掉一滴泪。”
“在她毫不犹豫推开我奔向前程时,我便当她是陌路人。”
“而当她设计刺杀我的那刻起,我彻底当她死了。”
姜晚骇然。
陆晏回那次被刺杀,是祝葳蕤?
她简直难以置信。
祝葳蕤,她为什么?
陆晏回手握兵权,又得建安帝宠爱,但其位不正,是强力却安全的助力。
又有母子的天然纽带,就算陆晏回再怎么恨她,至少不会害她。
祝葳蕤有什么必要除掉陆晏回?
这时,陆晏回的声音再度传来,“从两年前开始,皇叔就有意,想将我入玉牒,序齿皇子。”
姜晚瞬间恍然。
序齿皇子,皇帝分明是动了易储的心思,若不然,根本无需如此大费周章。
相比起羽翼丰满、跟自己不是一条心的长子,她当然更偏向懵懂无知、事事依赖她的幼子。
建安帝中的毒,最忌讳情绪激动,大喜大悲。
用陆晏回一死,淑妃借建安帝的手,将太子、陈王、兖王的势力清洗了一遍,兖王退出夺嫡。
而太子虽未被废,在这场风波中表现出来的怯懦不堪重用,却为来日的废黜落下了基础。而陈王,也因此被逼到墙角,最终选择孤注一掷,逼宫造反。
兵败之后,陈王自尽身亡。
一招,毁了所有人。
这就是祝葳蕤,一个为了上位能牺牲一切的女人,连自己的亲生子都能牺牲。
姜晚紧紧抱住陆晏回,只觉得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