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曲水流觞,祓禊洗浴,男男女女手持兰草,撩起清波,祈求灾厄随水而去,只留下整年的福运。
水流两侧,欢声笑语不断。
两人逆着人流,越走越偏。
待走到一棵粗壮的大树下,照在脸上的阳光骤然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凉的树荫。
姜晚下意识抬眸望着高大的树干,下一瞬,便觉腰间一紧,身上一轻,猛地拔地而起,等反应过来时,人已落在高高的树杈之上。
“你——”
她方启唇,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起初只是轻触,像春风抚柳。他唇瓣微凉,在她唇间停留,若即若离地摩挲,轻微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他轻阖双眸,从她的视角,能清楚看见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影。
她的呼吸一滞。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冽味道,温柔却强势侵占了她的所有感官。
她不知不觉闭了眼,回应着他。
这似乎瞬间点燃了他压抑的火焰。
那份温柔骤然变质,转为不容抗拒的热情与深入。
箍在她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长驱直入,强势地掠取她每一分温柔甜美。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而滚烫。
远处的欢笑声隔着疏朗的林木隐隐传来,混杂着春水的湿气与花草的淡香,一阵阵传来。
但很快,笑声、花草、淡香……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灼热的体温,他急促的心跳,他霸道的唇舌,还有那几乎要将她融化的、汹涌澎湃的情潮。
在无人窥见的树荫下,他们热切地拥吻。
在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的前一刻,他才终于微微退开些许。两人急促地喘息,额头相抵,鼻尖轻蹭,眼中蒙着同样的迷离与未褪的激情。
她瘫软在他怀里,唇瓣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娇艳欲滴。
陆晏回眸光一暗,几乎又要忍不住吻上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她尚来不及从狂乱热情的情潮中回过神来,就又被重新卷入新的浪潮之中。
许久之后,他才不舍地放开她。
将人按在自己的怀中,陆晏回紧紧拥着她,平复着呼吸。
“阿晚。”他张口,嗓音沉哑得不像样子。
“嗯?”
她靠着他,声音懒卷上扬,裹着缱绻余韵。
陆晏回呼吸一重,薄唇微偏,落在她柔软馨香的青丝上,“阿晚,咱们成亲吧。”
姜晚贴在他胸膛,侧脸贴着他挺阔结实的胸膛。
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耳边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砰、砰、砰,像远方的鼓声,穿过辽阔的森林与原野,最终抵达她的世界。
她想起很多个瞬间。
从两人相识、相知到相爱,从镇远县到洛城到京城,这一路走来……
陆晏回的手臂环着她,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轻微变化,知道他在紧张。
“……好。”
良久,姜晚轻声说,感觉到耳畔的心跳猛地加速,她安心地闭上眼,唇瓣微扬。
*
两日后,宫中传出消息。
建安帝御笔亲旨,为晋阳王与安国郡主赐婚,着令礼部承办。
说是礼部承办,但几乎是建安帝亲自督办的,大到王府修缮,小到彩绸用料,建安帝几乎事事过问,事无巨细。
在帝皇的一再插手之下,晋阳王的大婚仪制几乎超过太子大婚规格。
众臣公看在眼里,暗暗心惊。
皇上想要易储的心思,几乎摆到明面上来了。
看着龙座上为晋阳王大婚喜气洋洋精神抖擞的建安帝,太子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他目光越过人群,望向那个总是坚定站在自己身后的老人。
老承恩公羞愧不敢回望。
他也心疼太子,但太子大势已去,他得为承恩公府上下几百口人筹谋。
晋阳王明面上皇后之子,他上位对承恩公府有利无害。
而太子,资质还是太平庸了,甚至比不过陈王、兖王。
承恩公府满府的性命,不能压在他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