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那第三路普通青年和妇孺的暗卫,则目睹了更为触目惊心的景象。
那几艘破船沿着支流蜿蜒,最终驶入了一片更为荒僻,人迹罕至的山峦地带。
船只在一片陡峭的河岸旁停下,船上剩余活着的人被驱赶下来。
人数至多只有出发时的一半。
暗卫冒险潜入,发现河岸后方,竟隐藏着巨大的矿洞入口。
洞口有手持兵器的守卫巡逻,里面隐约传来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监工的呵斥声。这里,竟是一处私采的铁矿!
朝廷明令禁止私人开采铁矿,违者重处。贺家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此地开设了如此规模的矿场!
那些被掳来的青壮男子,立刻被投入了暗无天日的矿洞,从事着极其繁重和危险的采矿工作。
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动辄遭受鞭打,如同牲畜般被驱使。
而那些跟随而来的妇孺,则被赶到矿场旁搭建的简陋窝棚区。
她们被强迫着做些洗衣做饭的杂役,同时也成了拴住那些矿工的人质。
若有矿工反抗或试图逃跑,他们的妻儿老小便会首先遭殃。
这手段,虽歹毒,却极为有效。
暗卫原本以为,贺家私采铁矿是为了贩卖牟取暴利。
但进一步的探查,让他们震惊不已。
矿场开采出的矿石,并未运往他处,而是直接在矿场附近一处更加隐蔽的山坳里,建起了数座高炉。
那里炉火日夜不熄,浓烟被巧妙引导散去,叮当的锻打声被山谷和茂林掩盖。
他们竟在矿山脚下,就地设立工坊,冶炼铁矿,锻造兵器。
暗卫伪装成运送物资的杂役混入山坳边缘,亲眼看到了那些刚刚锻造出来的刀剑,枪头,甚至还有甲片的雏形。
它们被整齐地码放,等待进一步打磨和组装。
锻造的规模,远超寻常匪类或护卫所需。这些兵器会流向哪里?
无非是燕州那个由贺家心腹周奎掌控的私兵营地。
贺家不仅蓄养私兵,更在暗中为其打造武器装备。他们这是要打造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与此同时,燕州营地内,墨风的处境也发生了微妙变化。
因他舍身救主,加之后来的勤恳表现,周奎对他信任增加。
偶尔还会让他接触到一些不算核心,但能窥见营地动向的信息。
墨风注意到,营地近来的操练强度明显加大,并且开始侧重于小队配合。
夜间突袭和阵地攻防等更具实战性的科目也开始着手训练。
一些原本只是空手或使用木制器械的演练,也开始零星换上了真正的刀枪。
虽然制式混杂,但锋芒已露。
更让他警惕的是,营地开始有计划地囤积粮草和药材,数量远超日常所需。
结合这些迹象,墨风判断,这个营地的私兵,恐怕在为某个具体行动做准备了。贺家,似乎快要按捺不住了。
那边,裴砚舟也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靖州的地方官。
这地方官竟任由贺家掳掠本州百姓,岂不是形同帮凶?
裴砚舟并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几名贴身侍卫,径直来到靖州府衙。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眉头紧锁。
府衙大门漆色斑驳,门前石狮蒙尘,甚至有一角残缺。
值守的衙役无精打采,倚着门框打盹,见到裴砚舟一行人虽衣着不凡,气度慑人,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并未有太大反应,反而有种见怪不怪的麻木。
“叫你们知府出来。”侍卫上前,亮出王府令牌,声音冷肃。
那衙役这才一个激灵,连滚爬爬进去通报。
不多时,一个穿着半旧官袍,身形消瘦,面色蜡黄的中年男子匆匆迎出。
见到裴砚舟,虽不识其具体身份,但见其气度,还有侍卫手中的令牌,已知是了不得的贵人。
他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惶恐,“下官靖州知府刘明堂,不知贵人驾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裴砚舟目光如电,扫过他身上洗得发白的官袍,以及这破败的府衙,心中的怒火稍稍被一丝疑虑取代。
他冷哼一声,并未亮明身份,只随着刘明堂进入府衙内堂。
内堂更是简陋,桌椅陈旧,茶具粗糙。刘明堂亲自奉上茶水,姿态卑微。
“刘知府,”裴砚舟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压迫,“本王听闻,靖州地界,近来颇不太平。常有百姓无故失踪,尤其是青壮男女,可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