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标儿是咱的亲骨肉,咱这个当爹的,岂有不信他的道理!”
朱元璋被苏河一句话问得眉头一竖,语气陡然添了几分厉色。
阶下的徐沛虽未见过帝王盛怒之态,却也听过“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的传言。
此刻朱元璋周身的气压已然低得吓人,仿佛只差一丝火星便要爆发。
可苏河却依旧神色淡然,半点没有畏惧之意。
徐沛喉结滚了滚,心头满是疑云。
这大明朝野,竟有人敢在天子面前如此从容?
他悄悄瞥向身旁的于友祥,见对方神色如常,仿佛苏大人这般与陛下对话是再寻常不过的事,这让他愈发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真实。
先前他还猜测苏河是商贾巨富或是开国功臣之后。
可如今看来,即便是功臣本人亲临,也绝不敢这般在皇帝面前放肆。
这早已不是身份能解释的事,倒像是苏大人天生便有让陛下容他随性的底气。
“陛下,臣先前便说过,徐沛虽是平民户籍,可他孵蛋的本事却是实打实经得住检验的。”
苏河上前一步,语气依旧平稳:
“您若是仍有疑虑,不如将他留在皇城,让他当着您的面再孵一次鸡蛋便是。此事耗时不过月余,若真成了,还能让皇后娘娘也学学这法子。您也知道,娘娘素来心系民生,学会了人工孵蛋之术,定然会高兴,娘娘心情好了,身子骨自然也能更康健些。”
苏河太了解朱元璋了。
没朱标在旁帮腔,自己说再多道理也无用。
这位洪武大帝性子执拗,素来只认自己的道理,旁人说的若不合他心意,便是胡言乱语。
可他也有个软肋,那便是马皇后。
自从知道马皇后按照原本的时间线会因忧思郁结而逝后,朱元璋便立过誓:
这辈子谁若让马皇后再掉一滴泪,他便提天子剑斩了那人,哪怕碎尸万段、焚骨扬灰,也定要报仇雪恨。
果然,这话一出口,朱元璋脸上的厉色顿时消了大半。
他轻哼一声,语气却软了不少:
“你这混小子,平日里最会哄骗咱,也就对咱妹子还上心些!若非看在你是咱妹子认下的干儿子,咱早让人把你吊起来打屁股了!”
嘴上虽是不满,可朱元璋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只要能让马皇后开心,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素来习惯了刀子嘴,至于豆腐心,却半点沾不上边,说话依旧带着股子生硬劲儿。
他转向徐沛,沉声道:
“徐沛,咱今日便给你个机会,从即日起,你留在宫内,稍后让于友祥给你安排住处。明日咱带皇后娘娘去见你,到时候你好好演示人工孵蛋之法。三十日后若是成了,咱便封你为农科分院院长,归研究院管,专司牲畜、农产之事。是这么个安排吧,混小子?”
朱元璋口中的“研究院”“农科分院”,皆是苏河先前耗费心力绘制的“后世官制联络图”里的称谓。
当初苏河为了让朱元璋明白“分权理事”的道理,特意画出了国土局、建设局、税务局等分工明确的部门架构,以中枢为核心向外辐射。
可朱元璋却另辟蹊径。
他把权柄依旧牢牢攥在自己手里,只把这些部门当作办事机构,用名誉、俸禄当作诱饵,让底下人尽心做事。
只是他本就不是科班出身的读书人,对这些后世称谓记不太牢,时常说得半半拉拉。
“陛下所言极是。”苏河连忙应和。
“既如此,便这么定了。”朱元璋看向徐沛,“你听清咱的话了?事成之后,咱绝不会亏待你。”
徐沛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臣听清了!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行了,这不是在朝堂上,不必多礼。”
朱元璋摆了摆手,又转向于友祥:
“于友祥,徐沛的事便交你安排,农科分院本就是研究院的下属机构,这些琐事咱懒得管,你全权处置便是。”
“臣遵旨。”于友祥躬身应下。
朱元璋又将目光落回苏河身上,眉头微挑:
“对了,混小子,除了徐沛这事,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跟咱说?标儿昨日特意跟咱提了一嘴,说此事可大可小,咱倒要听听,你又有什么新鲜主意。”
他忽然想起昨晚朱标熬夜处理政务时,特意叮嘱他的话,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似要从苏河脸上看出些端倪。
苏河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