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擅长接舷跳帮作战的大力水手,追赶溃军这一套他们太熟悉了,须以残忍、凶狠的手段人为制造恐慌。
而且船上无路可退,有时反会激起拼死反抗,但在岸上,无须多想,再怎么跑都有路。
即便有个别重装步兵想反抗,可是身披几十斤重的甲,又被裹挟着,转身不是那么容易,稍有迟疑,就死于利斧之下。
只能加快跑。
一群重装步兵亡命奔逃,又冲乱北府军其他兵种的阵势,以至于人人争先恐后的逃窜。
孔貵顿觉胸臆激荡,大喝道:“贼军败势已定,传我令,附府君号召,凡我孔家子弟,务必逐杀贼军!”
“传令……”
“传令……”
一名名郎主下令,跟随而来的部曲加入了逐杀当中。
虞啸父父子正要偷偷溜走,孔貵一把拽住,笑咪咪:“城里乱兵突奔,公若落单,一夫敌耳,何不留下?”
“这……”
虞啸父现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无奈道:“王愔之与府君怎肯饶过我父子?”
孔貵摆摆手道:“府君是流官,再过个数年就得回朝廷了,王愔之乃义兴都尉,亦不可久留,山阴是我等诸家的山阴,一时之过,无非薄惩而己。
待逐出北府军,便由我等诸家作和,公再舍些财货女乐,将此事化解了便是,何必烦忧。”
“哎呀,那可多谢啦!”
虞啸父大喜,深深一揖。
刘牢之却是面容饱含着惊怒,还有难以掩饰的耻辱。
他又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幕,本是大好局面,却因兵众抢夺财货,而他没法约束,被慕容垂杀了个回马枪,致全军覆没。
每每午夜梦回之,那一张张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会出现在他的梦境中,向他哭诉,并质问他为何不整顿军纪。
当惊醒时,一身冷汗。
而今,这噩梦般一幕,又几近于重演了。
“笃笃!”
突有数箭射来。
亲兵及时撑盾,将箭挡住。
“阿父,快走吧,若落入王贼之后,悔之晚矣!”
刘敬宣整个人都被恐惧包围了,拉着刘牢之就往下走。
刘牢之则有些木然。
刘裕在下大声道:“大都督速避,仆愿为大都督断后!”
“好,好,你叫刘寄奴是吧,本都督记着你了!”
刘牢之连点头。
刘敬宣也深深看了刘裕一眼,搀着刘牢之下了了望车。
有亲军牵来马匹,父子二人翻身上马,拨马就跑。
“刘牢之跑了,刘牢之跑啦!”
“活捉刘牢之!”
割鹿军将士们大声喧哗。
刘牢之逃跑,绝对是对军心士气的重重一击,本来有些军卒在整队待战,此时也撒开脚丫子狂奔。
这数千军中,有相当一部分骑兵,前后左右都是人,跑不开来,急的拿马槊抽打,还连声怒喝:“滚开,滚开!”
“滚你老母!”
步卒也火性上来了,把骑兵从马上拽下来,连打带踹。
“去你老母!”
有被拽下来殴打的骑兵急了,拨刀就砍。
“哧!”
一道血线飚过。
“娘的,真动刀啊!”
“砍死他!”
“早看这帮骑奴不顺眼了!”
步卒们大怒,矛刺刀砍,不再留手。
骑兵失去速度,比步卒不如,当场有好几名骑兵被砍死。
刘裕看的手脚冰凉。
这是自相残杀啊。
北府军的下限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敌军来了,速退!”
刘裕大声唤道。
“尔母,算你走运!”
“放你一马!”
众军骂骂咧咧地退走,原地,留下了十余具自相残杀而死的尸体。
北府军兵败如山倒,正在抢劫民居的军座,丢下财货女子,向东门狼奔豕突。
攻打宅邸的,再无战意,被士族私兵反过来追杀,实在跑不掉了,跪地投降。
追兵追出东门,辅兵也纷纷溃逃,留下了一车车的财货、难以计数的女子、一群群的马匹、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