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地还你?
这正是他的硬伤。
你吴族的土地财产都陷于侨人之手,你却和我纠缠不清,乃欺我王愔之年幼耶?
更何况,吴郡四姓还是孙恩卢循之辈的金主,是他们给予了天使轮投资,这是顾陆朱张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也是他们恐怖的源泉。
王愔之又又道:“倘若长康公非要带走贺娘子,便与我有夺妻之恨,可速回吴郡整肃兵马,与我战来,胜了,不仅可将贺娘子带走,我的命亦可拿走。”
“噗嗤!”
听得这话,贺江梅心里欢喜,竟掩嘴轻笑,随即觉得场合不对,忙吐了吐舌头,躲在了顾氏背后。
薛银瓶暗暗摇头,又一个小娘子沦陷了。
顾恺之狠狠一眼瞪去。
“长康公可莫要拿女儿家发作!”
王愔之叒道:“不是我夸海口,既便我将贺家的庄子交还给顾家,顾家也守不住,北府军不会再来会稽了,孙恩若来,只有我有能挡住他,御敌于贺氏庄园之外。”
“大言不惭,难道天下再无英雄耶?”
顾恺之终于找到了机会反击,哼了声。
王愔之笑道:“长康公可曾去过顾氏庄园?趁着天色还早,不妨与仆走一遭,所谓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若不实地勘探一番,怕是难有方略。”
“也罢,我倒要看你这小郎是否故弄玄虚!”
顾恺之有了台阶下,顺着杆子又哼一声。
其实他也想去看看,当初号称百川派别,归海而会,控清引浊,混涛并濑,濆薄沸腾,寂寥长迈,濞焉汹汹,隐焉潏潏,不逊于谢玄下大力气营建的庄园,如今成了什么模样。
“夫人与江娘子不必再跑了!”
王愔之叮嘱了句,与顾恺之各带随从离去。
“顾老可还骑得马否?”
出了宅子,王愔之问道。
“哈!”
顾恺之被这一声顾老叫的气笑了。
老夫才五十有一啊!
想当年,老夫纵马傲啸之时,你这小儿还不知在哪个旮旯窝里呢。
“牵马来!”
顾恺之喝道。
“郎主?”
随从迟疑。
顾恺之指着王愔之,不快道:“这小儿欺老夫年老,乃尔等也欲欺老夫耶?”
“仆并无此意!”
随从无奈,牵了匹马过来。
顾恺之翻身而上。
还别说,身手挺敏捷的,不禁挑衅的瞥了王愔之之眼。
“长康公老当益壮,佩服!”
王愔之拱了拱手,也翻身上马。
众人往城外驰去。
小半个时辰后,回了贺氏庄园。
贺家庄园所谓的控清引浊,混涛并濑,皆因曹娥江含沙量大,江水混浊,而鉴湖清澈,站在高处眺望,婉如一条黄色的玉带,绕着一方碧绿的翠玉而过。
堪称奇景。
当年贺家就经常在大樱山上摆酒置宴,赏此美景。
可如今,再看着那破败的庄园,顾恺之不胜唏嘘。
谁能想到,从贺齐时代经营的庄园,竟会于旦夕间破败呢?
而且庄客都不是贺氏的了,换成了王愔之的人。
“汝确无夺贺氏产业之心?”
顾恺之捋着胡须问道。
王愔之正色道:“长康公言重了,这所庄子,乃是贺娘子的妆奁,将来是要传给我们的孩儿,我这做阿父的,先营建一番亦是应有之事。”
‘呸,好不要脸!’
顾恺之暗啐。
不过出奇的是,他对贺江梅给王愔之做平妻不是那么排斥了。
王愔之一扬马鞭道:“长康公请看,仆欲在大樱山与曹娥江间的当道之处,筑一土城,孙恩沿曹娥江来攻时,只须挡住三五日,我大军即可至,御敌于大樱山脚。
不过贼众甚壮,未必能完全挡住,若是有一支船队横亘于曹娥江上,贼安得轻入?”
“嗯?”
顾恺之眼珠子一瞪。
这是何意?
王愔之又道:“吴郡水网纵横,顾家盘踞几百年,想必编练有水军,长康公看在令妹的份上,何不遣一支水军驻扎曹娥江畔,以御贼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