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郎主,速速闪开!”
有部曲色厉内荏地喝道。
王歧手按剑柄,踏前一步,冷声道:“督帅有令,冤有头,债有主,与诸家无关,不得放任何人私入!”
魏该从车里下来,和颜悦色道:“请这位小将军去通报一声,就说魏氏魏该与孔氏孔貵拜访。”
“你去!”
王歧略一迟疑,挥了挥手。
一名军卒撒腿跑去,没一会,回来道:“督帅有请魏公与孔公,兵马不得带入。”
孔貵嘀咕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我俩不带部曲,岂非自投罗网?”
“带与不带有何区别,走罢!”
魏该淡然摆了摆手,就回头吩咐:“尔等原地候命,切莫滋事!”
说着,便拉着孔貵向巷里走去。
“魏公,孔公!”
王愔之在马上拱手。
“这就是王郎的待客之道?”
孔貵不快道。
王愔之澹澹道:“公是来作客,还是来做说客?”
“这……”
孔貵神色一滞。
魏该打了个眼色过去,示意稍安勿躁,便问道:“王郎欲如何处置虞家?”
王愔之道:“虞啸父放刘牢之入城害我,北府军又纵兵抄掠,山阴士庶饱受其苦,此皆虞氏之罪也。
我今来,是为报仇,叫虞啸父父子出来受死,只诛主谋,不及其余。”
“此举大不妥!”
魏该摇头道:“余姚虞氏,于后汉年间已是势族,传承数百载矣,虞啸父纵一时有过,但祖宗余荫仍在,过不至死。
老夫既是做说客,也是为王郎计,以王郎手中兵马,或可攻入虞家,擒杀虞啸父父子。
但试问,王郎能杀得了人,可能灭得了人心,故而请王郎莫要逞一时意气,得饶人处且饶人。”
魏该所谓的人心,便是士族之心,王愔之心里不太舒服,不过他确实不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虞啸父父子。
毕竟诚如魏该所言,余姚虞氏祖宗余萌仍在,杀了他,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远在余姚的族人会成为主枝,借着为虞啸父父子报仇之名,不停的与自己缠斗。
他想的,还是把这对父子逐出山阴。
余姚位于上虞以东,宗族在孙恩西进的那一刻,就及时退入南部山区,虽有损失,却不大。
其与山阴之间隔着孙恩,虞氏父子回不去老巢,甚至交通往来都已断绝,只能去建康做寓公。
这无疑是非常严重的后果,或许有机会吞并虞氏的丁口产业。
“哦?”
王愔之故作诧异的看了看魏该,跳下马,拱手道:“仆失礼,处机公勿怪,虞啸父与我有生死大仇,寸磔脔割亦不为过,但看在公面上,便饶他一次。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
虞仲父可以带嫡系族人离开山阴,宅中一应事物及部曲婢仆予我作为赔偿,山阴城外庄园,也赔给府君与各家士族。”
魏该暗呼了声厉害。
明明是王愔之吃不下虞家的庄子,便故作好人,把山阴各家士族拉下水,人人都啃虞氏一口,至少没法再和虞氏携手共击于他。
虞氏虽然大本营在余姚,但在山阴也有好几处庄子,约三千来顷地,很难让人拒绝啊。
魏该看了眼孔貵,竟有意动之色,暗叹了口气,便道:“请王郎稍稍等待,老夫与孔兄进去劝一劝!”
侨人英才一代代的出,从未断过,于谢玄甄至巅峰,即便是恃门第以凌人的王恭,也坐镇京口八年,手握五万雄兵,其声威之振,令桓玄、殷仲堪之流不得不推举王恭为盟主。
而王愔之与乃父相比,不论手段、兵略、计谋,均是青出蓝且更胜于蓝。
反观吴人,自顾荣、贺循、陆始、陆晔那一批人逝去之后,再无杰出人才,以至沦为了守户犬。
可是门户能守得住吗?
吴人被孙恩与北府军重创,可谓损失惨重,但他们还抱有一丝期望,暗戳戳想着侨人或许会更惨。
但是!
总是但是!
王愔之横空出世,先保义兴,再保山阴,令王谢未伤筋动骨,侨人仍盖压吴人一头。
即然如此,又何必囿于吴侨之别?
顾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