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而是直指太祖皇帝立国之初便定下的根本制度!
这与太祖强化皇权、废中书省、权分六部的精神隐隐相合,却又在某种程度上走得更远!
一股寒意从众人心底升起。
钤山堂内的气氛依旧凝重。罗龙文沉吟片刻,打破了沉默,提出了一个新的猜测。
“阁老,东楼兄,诸位,在下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杨帆此番与沐朝弼密谈,内容涉及深远,甚至提及太祖旧制。
他……他会不会一时失言,或者为了说服沐朝弼,擅自谈论了……谈论了皇太孙之事?此事关乎皇家秘辛,乃陛下大忌!若果真如此,即便他立下大功,也难免引起陛下猜疑。
他选择急流勇退,游山玩水,或许并非全因变法阻力,而是……而是察觉到了圣心不悦,故而知难而退,以求自保?”
这番话让众人眼睛一亮。
严世藩立刻表示认同。
“龙文兄此言大有道理!自古臣子掺和天家事务,尤其是此等敏感旧事,绝无好下场。杨帆再得圣眷,触碰此线,也必遭厌弃。
陛下没有直接斥责,反而下此监国诏书,或许已是念其功劳,格外开恩了。”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这个推测合情合理,很好地解释了杨帆为何在形势看似大好的情况下突然选择退隐。
也解释了陛下诏书中那略显含糊的态度——既未否定变法,又将后续事宜交给了张居正,似乎是一种冷处理。
严世藩越想越觉得可能,补充道。
“陛下没有否定变法,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平缅之战的大胜和西南局势的初步稳定,认为变法确有成效。
但杨帆触及禁忌,不得不将其暂且搁置,让张居正这个更稳重、更懂规矩的人来继续推行,这也符合陛下历来的用人之道。”
众人回忆起沐朝弼在平缅之战中的出色指挥以及战后主动提出由张居正主持云贵变法的建议,都觉得这确实能让皇上感到高兴,且更容易为天下臣工所接受。
严嵩虽然觉得事情未必如此简单,杨帆的退隐和皇帝的诏书背后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博弈,但感觉大致脉络应该如此。
他沉吟道。
“无论缘由究竟为何,眼下局面已然如此。陛下让太子监国,让老夫领政,让张居正主持变法后续,这便是当前的棋局。
过几日,老夫到内阁之后,便依先前商议,先铺陈局面,看看徐阶、李春芳他们是何态度,最后……再请裕王殿下表个态。只要裕王殿下认可,这局面或许就能暂且翻过去,稳定下来。”
他随即对严世藩吩咐道。
“东楼,你立刻派人,加紧盯紧杨帆的动向。看他是否真的安心认命,在江南隐居,还是另有图谋。
同时,想办法找到王大任,必须从他口中问出云贵之行的详细经过,尤其是栖贤寺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只听俞潮胜那边传出的模糊消息。”
最后,他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心腹,语气严肃地告诫。
“从今日起,所有人都需谨言慎行。多听,多看,少说话,更不可擅自行动。
这朝局正处于微妙关头,先仔细观察几个月,看清风向再说。”
裕王府内,另一场会议也在进行。
徐阶、李春芳、谭纶,以及新近被加为东阁大学士、得以参与机要的赵贞吉等人齐聚于此,商议的同样是那道突如其来的监国诏书。
徐阶面色平静,心中却思绪电转。
他深知严嵩即便奉诏回来,年事已高,时日也无多,这首辅之位迟早是自己的。
但目前的关键在于平稳过渡。
裕王坐在主位,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反而带着忧虑和凝重。
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
“孤以为,事情绝非表面这般简单。父皇的意志,孤最清楚不过。
一旦下定决心,绝无可能突然撤火,更不会因些许阻力而轻易改变。此番下诏,必有深意。”
他看向徐阶等人。
“因此,即便父皇让孤监国,孤也不能有任何张扬之举。
一切需得谨守本分,多听,多看,多学。唯有等到……等到父皇真正龙驭上宾之后,那才是确定无疑的时刻。
在此之前,对严阁老,面上仍需礼让,但最好……可以设法拉拢几位可靠的勋臣入朝,作为必要的制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