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闪转间,沈蕴已做出了决断。
先召来风羽卫属官裘韦,沉声下达指令:
“即刻加派人手,潜入各州府县,重点盯紧那些新到任的正印官,给本官详查细究。”
“查他们是否贪墨受贿、是否玩忽职守、是否徇私枉法、是否与地方豪强勾结等等罪证。”
“无论是他们本人亲自出手,还是其家人、仆役代为经手,所有罪证,都要给本官查得明明白白,汇总后上报。”
裘韦恭敬领命:
“是,大人,属下明白!”
言罢,便领命而去。
随后,沈蕴回到书案前,铺开信纸,亲自给傅梓成回信,笔锋如龙蛇游走,指令清晰明了:
梓成,尔来信本官已悉,宁享司跳梁之举,不足为惧,然除恶须务尽,亦需名正言顺。
尔在青州,当外示恭顺之态,内紧监察之弦。
其一,暗中收集吴某贪渎、枉法、扰民之实证,人证、物证、书证等,多多益善。
其二,留意其身边亲近之人,或可从中寻其破绽,加以利用。
其三,可暗中引导受其新政所害之百姓、士绅,将其恶行上告,制造舆论声势。
切记,自身安全为要,勿使其有所惊觉,待时机成熟,罪证确凿,自有雷霆手段降之。
一切小心,静候佳音。
写完,用上火漆密印,交由绝对亲信即刻送往青州。
做完这些后,沈蕴起身来到窗前,望着外头渐渐沉入暮色的景象,眼神幽深似渊。
这一次,他所求的不再是血流成河的暴力清洗,而是一场更为精细、更合乎‘规矩’的猎杀。
他要让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在这东山道,再敢行贪污腐败、不顾百姓死活之事的官员,即便有朝廷的任命在身,也终将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
随着沈蕴的指令逐一下达,风羽卫的探子与傅梓成的暗中调查双管齐下,不到半月,关于新任青州知府宁享司的罪证已然堆积如山。
其罪证确凿,远超沈蕴预期。
贪墨受贿:私下加征‘重建捐输’三万两,其中两万两落入私囊,且有富商为求庇护向其行贿的详细账本为证。
徇私枉法:强行将城外一片已按沈蕴政令分给灾民的熟田,判给其内侄名下,致使数户百姓险些悬梁自尽。
滥用职权:强行摊派劣质农具,高价售予农户,其采购价格与实物质量相差悬殊,相关单据一应俱全。
勾结地方:与青州城内几家未被上次清算波及的旧有粮商往来密切,多次宴饮,收受厚礼,意图操控粮价。
沈蕴看着这些罪证,眼中寒光凛冽。
但他也并未立即发作,而是提笔给傅梓成写下密令:
“罪证已足,然需一契机,使本官插手顺理成章,可于三日后,依计行事,规模需可控,勿伤无辜,但要让宁享司惊魂落魄,亲自来求。”
三日后,青州城外。
正值农户们忙于春耕后续田间管理之时,傅梓成安排的人手悄然混入了几处受宁享司政策侵害最深的村庄。
他们并非煽动暴力,而是引导着积压了怨气的百姓。
“青天大老爷分给咱们的田,新知府一句话就要收回去,还给那姓宁的自家亲戚,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强卖给咱们的破锄头,一用就断,找衙门理论,反被衙役打了出来!”
“加征的捐输,咱们饭都吃不饱了,哪来的余钱?!”
“……”
民怨如火药,只需一点火星。
在有心之人的精心组织下,数百名农户与工匠汇聚一处,他们并未如暴徒般冲击府衙,而是浩浩荡荡地前往宁享司位于城外的别院。
这座别院,正是风羽卫早已查实其用赃款新购的产业。
众人齐声高呼抗议,要求新任知府老爷给出合理说法,退还非法加征的捐输,归还强夺的田地。
人群如潮水般拥堵了道路,喊声震天动地,虽未有打砸之举,但那黑压压的人群与愤怒的声浪,已足以令人心生畏惧。
别院内的宁享司闻讯,吓得面色如土,几近失态。
他试图调派衙役驱散人群,然而带队的衙役班头早已被傅梓成暗示过‘民意汹汹,不可强压,恐生大乱’,故而只是象征性地维持秩序,并未真正动手驱赶。
宁享司在别院内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躁不安,他深知此事若闹大,传至朝廷,他这知府之位便将不保。
慌乱之中,他想起如今在东山道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