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就太过了,以弓矢刺杀,很容易酿成大案的!而且我们又去哪找一个厉害的神射手,还能不把我们供出来?”
领头摇了摇头:“箭矢无眼,若不小心伤了兰陵王,只怕会被乾明以此为借口,诛将立威了!”
一时讨论不出个看法,他们商议了一阵,也只能将短匕藏好,约定再见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各自散开。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旁的树忽然说话了:“要派人跟着吗?还是在约定的地方等?”
从树上跳下一个年轻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角落也走出来一个中年人:“还是报告给坐馆吧,让他定夺,我们虽然没有大功,但也不会犯错。”
“而且这涉及到晋阳军众了,若有不慎,怕是我们都要死,还是小心为上。”
“嗯,说得有理……”
…………………………
“走吧,都走吧!吾有强卒百万,疆土千里,何惧无才?!”
突如其来的大喝,让内侍宫妇都是一惊,能在这里大声喧哗的,也只有那位了。
“真以为没了你们就不行了吗!不劳烦你们这些老东西,我自己搞!”
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就连禁卫武官都忍不住朝里窥望,只见高殷独自在殿中,收拾着散落的书简奏章,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改天掺些老鼠药下去……毒死这些扑街……”
人偶尔还是要搞抽象的。诸臣走后,高殷就忍不住想要一键清空一下桌案,再自己慢慢收拾,感情到位了还会哭一会儿。
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这是高殷自己意识的挣扎,来这个世界太久,为了避免真被同化成封建思维,高殷还是会按照前世的习惯整几个花活,比如偶尔搞个快闪活动,或弄个走秀展会,其中性价比最高的就是让主衣局做一些水手服、女仆装之类的情趣衣服,能让他和妃子们玩得尽兴,在成本上也是最低的。
如果要剖析更深层次的心理,那就更冠冕堂皇了。自从登位以来,高殷的内心就一直有着一股奇妙的暴戾,或者说这种情感是从来到这个世界,意识到“自己是太子”、“可以肆意杀害某些奴仆而不会受罚”,就隐约产生的,而在登基之后,这种感觉愈发明显,甚至接近教唆:“只要不像我那么残暴,就可以啊。”
虽然没有听过高洋真正说过这句话,但高殷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他的声音。
心怀利器,杀心自起,就像是从地上捡到一根完美的木棍,是个男孩都忍不住要挥舞两下,何况外部的压力不断逼迫着他。
从苏醒到现在,对高殷的威胁就没有停止过,随着他解决掉更多的敌人,生存的空间是扩大了,但高殷的精神却愈发地苦恼和不安。
娄昭君、贺拔仁这些家伙能被打倒,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人的意图。有形的威胁解决了,却再也不知道哪些是真正、必须、一定要解决的隐患了。
那些历史上未曾显名的奸臣在哪呢?这些人占据了失败者的生态位,会不会造成更坏的后果?
要是给杨愔足够的机会,谁知道他会不会成为隋朝开国皇帝呢?
高殷不想在这种地方无限纠结,但偶尔、少一些的经常,会忍不住代入高洋的视角:杀人慑臣是一种很极端的方法,极端残暴,又极端有效,在高殷算计着如何拉拢某个人、安抚哪些派系的时候,这个方法总是让高殷迟钝、停留。
这种时候,高殷也只能是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只是饮鸩止渴而已,只是万策尽了才能采取的手段。
令他难绷的是,即便他不想杀人,很多臣子也会根据惯性来判断高殷的行动,毕竟他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说不定至今为止都是在掩饰,做了皇帝就要开始暴露本性了——就连这点,高洋都是有前科的,从一个傻愣愣的鼻涕虫二哥,一跃翻身而成为整个国家的主人。
也难怪齐国上下都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开始备战乾明朝的政斗了,在残暴的斗兽场待的久了,总是会被血腥味所污染的。
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下一个高洋,高殷也只能尽量满足自己在其他方面的恶趣味。
此刻他收拾好了书案,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段宫主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