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来看,是朕一厢情愿了,朕终归是没有识人之能啊……
此獠需要时间成长,需要官场磨砺么?
他完全不需要!
他天生就是巨奸,无师自通的巨奸!
在这诡谲难测的官场中,他根本就是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如狎妓之徒上了扬州花船。
在朕这本就不堪入目的朝廷里,有人在渡船,有人在潜水,有人在摸鱼,有人在喝水,此獠他娘的竟敢光着大腚恣意仰泳,眼里可还有朕?!
常言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他现在就敢公然索要十万两贿赂,日后若是有了官职,朕的太仓内帑加在一起,可够他一人贪墨?!
如今唯一值得欣慰的只有一点:
从这封密信来看,那“鸟奇谋”似乎还在继续推进……
可是那还有个屁用!
因为此獠胡言乱语,朕这边都被逼着不得不朝议复套,甚至不得不亲自下场了,骗过鞑子一时又能如何?
难道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朕还能吃了吐吐了吃,只为了这短暂的安稳,连朕以刑戮手段勉强维持的强硬人设都不要了,继续答应与鞑子通贡不成?!
“黄锦!”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朱厚熜恼火的喝道,
“再给郭勋下一道密诏,八百里加急送往大同,命其暂停一切行动,即刻回京复命!”
……
与此同时。
大同,阳和塞。
“鄢懋卿,你不能出塞去见鞑子!”
沈炼手持绣春刀挡在鄢懋卿面前,毫不掩饰心中的愤慨与鄙夷,
“你可知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你这是卖国求荣的叛国大罪,我前些日子已传书陆指挥使,只待陆指挥使回信便可将你缉拿回京!”
“沈千户,稍安勿躁,有话好说……”
高拱见状如日记中立下的誓言那般主动站出来做和事老,却又不知该如何相劝。
他知道鄢懋卿的“鸟奇谋”,自然也想得通鄢懋卿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可是这“鸟奇谋”最大的问题,却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甚至即使一切都与鄢懋卿所说的如出一辙,在达成最终的目标之前,也都必须严格保密,否则便有可能功亏一篑。
而这个实现最终目标的过程,可能需要几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
在此期间,鄢懋卿无论遭受怎样的非议,背负怎样的骂名,都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整个大明能够理解他的人,就只有知道这个“鸟奇谋”的寥寥数人。
好在,当今皇上也在这寥寥数人之中,皇上知道鄢懋卿究竟是功臣还是汉奸。
同时高拱心里也清楚,鄢懋卿原本是不想、也可以不用承受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