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此刻,街道上空旷得可怕,她没有看到什么白莲信徒的影子。
冬妮婭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战爭结束后,那张能洞察全局的实时战场地图已从她脑海中消失。
凡人少女冬妮婭失去了往昔那种神明般的视角,只能像一个最普通的凡人那样,凭藉直觉,朝著恶魔之城的中心区域,寻找著信徒们的踪跡很快,冬妮婭便看到了让她手脚冰凉的一幕。
一个白莲信徒跟跟跑跑地从一户民居中冲了出来。
他上衣开,露出兴奋涨红的胸膛,脖子、手腕上,掛满了抢来的財货,面带著一阵扭曲的喜色。
直到这个白莲信徒一抬头,望见了静立在街角的冬妮婭,面色才为之一僵。
“冬妮婭大人—”
这个称谓分外刺耳。
不知从何时起,这些信徒又开始用“大人”这个词来称呼她。
冬妮婭明明三令五申,可以直接称呼“圣女冬妮婭”,也可以直呼其名,她不想让自己因为称谓而显得高高在上。
“你手上拿著什么你刚才—在里面做了什么”
冬妮婭的眼神有些冰冷,这名白莲信徒眼神躲闪,慌张地將財物往怀里藏,结结巴巴地解释。
“冬妮婭大人,这户人家!他们平日里给一个没那么残暴的巫师老爷洗衣服,日子过得比我们好多了!他们吃得饱,穿得暖!”
白莲信徒似乎找到了理由,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某种扭曲的“正义感”。
“他们凭什么凭什么能借著巫师的威风,就过得比我们好他们也是巫师的走狗,是余孽!
理应被清算,被打倒,被送上火刑架!”
这番振振有词的控诉,却没能换来任何认同。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凡人少女冬妮婭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她没有再看他一眼,缓缓迈步,走进了那间散开的屋子。
只见一对母女赤身裸体地蜷缩在墙角,母亲死死地將女儿护在怀里,两人都在剧烈地发抖,眼神空洞。
屋內的家具被砸得稀烂,財物被洗劫一空,徒留一地狼藉。
她们都是凡人。
这份衝击带来的震撼,远比面对成百上千的巫师更让冬妮婭感到室息。
她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浑浑噩噩地转身,继续向前走去,甚至忘记了处罚门外那个已经沦为禽兽的白莲信徒。
隨著越来越多的白莲信徒出现在视野里,凡人少女冬妮婭大致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让她略微好受一些的是,並不是所有的白莲信徒都腐化成了新的“恶龙”。
大多数—尤其是最虔诚的白莲军战士们仍在忠实地执行著她的命令,默默地搬运著同胞的尺体,並未作恶。
但是,这並不能掩盖另一部分人的墮落。
相当数量的白莲信徒,在推翻巫师统治的战爭结束后,彻底陷入了一场自我放纵的狂欢。
他们爭抢財物,借著“清算”的名义,攻击那些平日里仅仅是与自己有过节、甚至只是让他们看不顺眼的人。
更甚者,他们將屠刀挥向了那些与巫师毫无瓜葛的、同样受苦受难的凡人“
“全部都给我停下!”
凡人少女冬妮婭一声厉喝,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与狂笑,惊醒了无数沉浸在兴奋中的白莲信徒。
人们愣然回头,看到了他们如同神祗般敬爱的圣女。她站在高处,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
“谁在战爭结束之后,手上仍然染了凡人的鲜血”
白莲信徒们面面相,人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终於,有一小撮人,在旁人或鄙夷或莫名其妙的目光中,迟疑地站了出来。
他们试图解释,其中就包括了之前那名姦淫母女的信徒。
“冬妮婭大人!他们活该!他们平时给巫师做事,总比我们过得好,我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没有了巫师,他们凭什么还高我们一头”
更有人在人群中高声叫,煽动著眾人的情绪。
“我们为了推翻巫师的暴政流血流汗,九死一生!难道不是为了翻身做主,做人上人吗”
“我们又没有对一起起义的弟兄下手,这有什么错”
“对!有什么错!”
“我们才是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