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九日。
是个普通的日子。
但对于北大师生们来说,却不普通。
街上寒风雪飘,却挡不住北大礼堂里的热烈。
礼堂门口挂着“欢迎蔡校长就职”的红绸横幅。
不错。
今天,是蔡孑民正式以“北大校长”身份登上舞台的日子。
大礼堂内。
气氛肃穆,也带着一种激奋。
人头乌压压挤满了座位,连过道里都站着人,有各科教授、有学生青年,还有举着相机的记者,镁光灯偶尔闪一下。
太渊和钱玄同坐在一起。
台上。
“先生们,同学们,民国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奉大总统令,任命蔡孑民为北京大学校长,此令。”
委任状刚念完,掌声“轰”地一下炸开,像滚雷般在礼堂里回荡,同时叫好声一片。
可见蔡孑民的人品威望,深得人心。
钱玄同一边鼓着掌,一边对太渊说:“太好了,蔡公总算正式上任了!”
在最后面,还有记者举着镁光灯闪烁,记录这一庄重时刻。
“
又是一阵掌声,比刚才更响。
蔡孑民走上台,他没有立刻说话,先左右环顾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然后突然做了个让全场意外的动作——他抬手摘下礼帽,身体微微前倾,对着台下的师生深深鞠了一躬。
“……”有人微微惊呼。
这个举动引起现场一番小轰动。
钱玄同动情道:“蔡公……”
不止是钱玄同,太渊发现许多在坐师生都对于蔡孑民这一鞠躬感到动容,腰背都不自觉的挺直。
因为,在此时,北大校长这一职位可是要员,所以在校内是需要师生向其行礼的,作为校长大人,蔡孑民完全不必侧目,这也是以往的常态。
但蔡孑民如今这毕恭毕敬的鞠躬行礼,自然打破了当下大家的一贯认识。
可以说,这一鞠躬,鞠掉的是旧官僚的架子,鞠出的是对学问、对师生的尊重。
蔡孑民直起身,声音温和却有力,透过扩音喇叭传遍整个礼堂。
“各位,五年前,严复先生为北大校长时,我服务于教育部,做教育总长。记得在北大开学的那一天,我为本校做了一点贡献。”
“诸君,大多自预科毕业而来,想必也知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时日已经过去数年。诸君与往昔相比,一定有了长足的进步。”
“我今天就要服务于北大,我有三件事要告诉诸君。”
他顿了顿,台下的师生不约而同地坐直了身子,连呼吸都放轻了。
“第一,抱定宗旨。诸君来此求学,必有一定宗旨,须知宗旨,之正大与否,必先知大学之性质。大学者,研究研究高深学问之者也。”
“现在外面常常有人指责本校之腐败,是因为来此求学者,皆抱着做官发财的思想,以此为捷径。”
黄侃坐在前排,闻言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撇了撇,手指在膝盖上敲了敲。
他当年拒绝了多少官场邀约,就是看不惯这种“读书为做官”的风气,如今听蔡孑民点破,心里竟有几分痛快。
“因为一心想做官,一心想发财,所以从不问教员学问之深浅,唯问教员官职之大小。”
“官阶大的,就特别受欢迎,这大概是为了毕业时候,有人提携吧。”
这话一出,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笑声里感情复杂。
这就是之前的北大啊。
一些老教授叹气,想起之前学校里“官比师尊”的荒唐事。
蔡孑民等笑声歇了,继续说:“我想说的是,诸君来北大求学,三年或四年,时间不谓不长,如能爱惜光阴,孜孜求学,则其造诣定然会很高很深。”
“诸君来北大求学的宗旨,如果是做官发财,这个宗旨就错了,求学的路,就必然走偏了。平时闲游,考试来了,才去翻读讲义,不问学问之有无,惟争分数之多寡;考试结束,书籍束之高阁,毫不过问,潦草塞责。”
“如此三四年后,文凭到手,即可借此活动于社会,光阴虚度,学问毫无,这是自误啊。这与到北大求学的真正宗旨,是大相背驰的。”
这话说完,太渊注意到有的学生眼含热烈,攥着拳头点头。
也有点只是表面点头,眼神却飘向别处,嘴角带着不以为然的笑意,大概还没放下“做官发财”的念头。
蔡孑民提起一件事,道:“大家也许还记得,发生不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