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的足迹迅速被飘雪掩盖。
“再往前就彻底没人烟了。”
伊莱克斯突然降速,灰袍上自动浮现出抵御寒霜的暗纹。
陈问天低头看去,最后的人类村落像积木般散落在山坳里,屋顶的烟囱飘着细弱的青烟。有个裹得像粽子的孩子正追着雪橇犬玩耍,犬群踏出的痕迹很快被朔风抚平,仿佛大自然在用橡皮擦去文明的印记。
继续向北飞行两百里后,针叶林渐渐稀疏。
原本需要三人合抱的巨树,现在变得只有碗口粗细,树皮上布满防冻裂的螺旋纹路。
偶尔能看见雪原狼群在月白色的苔原上围猎,它们银灰色的皮毛与环境完美融合,唯有呼出的白气暴露行踪。
继续向北飞行数百里后,天地间彻底褪去了生命的痕迹。
原本稀疏的针叶林渐渐变成了低矮的雪灌木,它们扭曲的枝干被积雪压得弯曲,在狂风呼啸中瑟瑟发抖。最终,连这些顽强的植物也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无边的白。
极北之地的雪,不是普通的雪。
它们细如尘,亮如晶,每一粒雪花都像是被某种古老的法则精雕细琢而成,在风中飘舞时,折射出极光般的微弱彩晕。积雪厚达数十丈,表面绷紧如冰镜,稍稍施加一点重量就会陷落成无底的雪渊,埋葬一切莽撞的闯入者。
陈问天抬头望向天际,苍穹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沌色——不是纯粹的蓝,也不是灰,而是某种介于冰与水之间的极寒透明,像是整个天空都被冻成一块巨大的玄冰。太阳悬挂得极低,但散发的光芒被极地的寒气过滤,稀释成苍白的一轮,连影子都吝啬投下。
远处的冰川群如沉睡的巨龙,横亘千里。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在永恒挣扎中缓慢移动,每一次挤压都会释放出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像是远古巨兽的骨骸在摩擦。冰峰的表面刻满亿万年来风刃雕凿的纹路,偶尔会崩落一块如山岳般的冰砾,坠入深谷时溅起的不是雪雾,而是闪烁的寒晶风暴。
最诡异的,是这片雪漠之中的“寂静”。
没有风声,没有鸟鸣,连脚下的雪层都不发出任何踩踏的声响。陈问天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回荡,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细微震动。温度已经低到了连空气都快要凝固的程度,每次呼吸都会在面前凝结出细小的冰渣,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