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山谷中的依赖
裂谷的夜晚如一头潜伏的猛兽,寒意从岩缝中渗出,裹挟着细碎沙粒,悄无声息地侵袭着两个被困其中的身影。
昏暗的天幕下,沙暴的低吼虽已减弱,却仍如远处的野兽咆哮,提醒着这片荒芜的无情。微弱的篝火仅剩馀烬,火光在风中摇曳,勉强映照出阿努比斯·塞提苍白的脸庞。
他健硕的身躯蜷缩在一块破旧的豹皮上,呼吸浅促,後脑的伤口渗出暗红血迹,虽经卡姆粗糙却有效的包扎,仍传来阵阵钝痛,彷佛有无形的钩子拉扯着他的神经,阻碍他沉入梦乡。
裂谷的岩壁冰冷而粗糙,空气中弥漫着乾燥的沙尘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让人无处遁逃。
卡姆靠着岩壁而坐,翠绿的眼眸凝视着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脑海中翻涌着昨晚的争论——那场关於生存与尊严的激烈交锋。
作为努比亚人,他熟悉沙漠的殒地,懂得如何在这片无情之地存活,但阿努比斯的傲慢与偏见让他内心燃起复杂的情绪。他拨弄着火堆,火星飞溅,映出他紧绷的脸庞。
古铜色的皮肤上满是沙尘与旧伤,诉说着沙漠的严酷与他曾经的苦难。他的动作熟练,彷佛在努比亚的荒野中磨砺出的本能,无需思考便能应对这片绝境。他知道,沙暴虽已减弱,但裂谷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生存是唯一的法则。
阿努比斯在剧痛中惊醒,後脑的刺痛如刀锋切割,迫使他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试图辨认周围的轮廓。
裂谷上方是一片昏黄的天幕,沙暴的低吼虽不如昨夜凶猛,却仍未停歇,彷佛在嘲笑他们的困境。他试图坐起,却发现手臂无力,仅一动便冷汗直冒,胸口的闷痛提醒他坠落时的撞击或许伤及内脏。
他咬紧牙关,强撑着起身,却几乎跌倒,豹皮下的岩石硌得他骨头生疼。作为法老,他习惯指挥千军,号令天下,此刻却连翻身都需忍痛,这种无力感如毒蛇啃噬他的骄傲。
「该死……」他沙哑地咒骂,声音如风沙磨过石头,粗粝而低沉。
他转头看向卡姆,那个努比亚人正沉默地整理草药,动作井然有序,彷佛这裂谷是他的家园,而非绝境。
卡姆的背影沉稳,宽阔的肩膀下,肌肉线条如豹子般充满力量,却又带着某种克制的冷静。阿努比斯心头涌起一股别扭的情绪——他需要帮助,却不屑向一个奴隶低头。
「本王……需要水。」他勉强挤出命令的语气,试图维持法老的威严,但虚弱的声音暴露了他的脆弱。
卡姆闻声转头,绿眸闪过一丝警觉,却无多馀的情绪流露。他从身边取出浸湿的亚麻布条——那是从裂谷深处一处隐秘水潭带回的珍贵水源——蹲下身,将布条递到阿努比斯唇边,语气简短而平淡:
「张嘴。」他的声音不带谄媚或畏惧,彷佛在对待一个普通人,而非高高在上的法老。
阿努比斯金眸闪过一丝不悦,但别无选择,只得微微张嘴,任由水滴缓缓流入,滋润乾涩的喉咙。清凉的水流带来片刻舒缓,却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连喝水都需要协助,这对他而言无异於羞辱。
「够了,本王自己来。」阿努比斯低声道,怒意夹杂着虚弱,试图抢回布条,却因手臂无力而颤抖。
卡姆收回布条,淡淡地说:「陛下现在连坐都费力,别逞强。伤口恶化,我们都得死。」他转身收好水源,开始检查阿努比斯後脑的包扎,动作轻柔而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