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无家可归的业主,抢出一条生路!这条路,是刀尖上跳舞,但值得赌上一切!”
张启明沉默了。狭小的店铺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单调的雨声。他布满皱纹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边缘,眼神复杂地在程长赢脸上和那本罪恶的账本上来回扫视。最终,老人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口浊气带着积压多年的愤懑和不甘缓缓吐出。他猛地一捶柜台!
“干了!”张启明的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嘶哑,眼中迸发出久违的、如同困兽般的凶光,“妈的!老子窝囊了一辈子,临了被赵天雄这种杂碎骑在头上拉屎!就按你说的办!我这把老骨头,陪你赌这一把!”
程长赢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鼻尖。他用力地点点头,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张启明立刻俯身查看他的伤口:“别乱动!你这伤必须去医院处理!感染了不是闹着玩的!”
“不行!”程长赢断然拒绝,“赵天雄的人肯定在盯着医院!账本也不能离身!张总,帮我买点最好的消炎药和破伤风针,再弄套干净衣服。伤口,我们自己处理!”
张启明看着程长赢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匆匆披上外套,一头扎进了门外依旧未停的雨幕中。
时间在焦虑和疼痛中缓慢流逝。程长赢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中飞速推演着计划的每一个细节,同时警惕地留意着店外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张启明带着一身寒气和水汽回来了,手里拎着药店的塑料袋和一套崭新的运动服。
重新清理伤口、上药、注射破伤风针的过程又是一番痛苦的折磨。程长赢咬着毛巾,冷汗浸透了新换的干净衣衫。做完这一切,他靠在沙发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接下来怎么做?”张启明沉声问。
“分两步走。”程长赢声音虚弱但思路清晰,“第一步,您立刻联系金悦湾业主委员会的核心人物,约最可靠、最有威望的几位,明天一早,找个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见面!我们必须争取他们的支持,他们是撬动法院执行的关键力量!”
“好!老刘头,还有那个当过老师的李大姐,都是明白人,也受够了鼎鑫的气,我去联系!”张启明立刻应下。
“第二步,”程长赢的目光落在那本深蓝账本上,眼神锐利,“银行那边,我亲自去谈!但去之前,我需要这个…”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强忍伤痛,再次翻开账本。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那几页焦黑的核心,而是前面那些记录着鼎鑫非法高利贷、暴力催收、虚构交易流水等“相对次要”但同样致命的证据页面。他拿出张启明买药时顺便带回来的一个全新的、小巧的数码相机。
“张总,帮我拍下来。只拍这些能证明鼎鑫债务非法性的关键页面。清晰,每一行字都要拍清楚!”程长赢的手指在那些触目惊心的记录上划过,“这是我们和银行谈判的筹码,也是将来可能自保的武器。原件,必须绝对保密!”
张启明神情凝重地点头,接过相机,像个最严谨的档案管理员,在惨白的灯光下,一页一页,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罪恶的记录,转化为冰冷的数字证据。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寂静的凌晨时分,如同敲响的战鼓。
第二天清晨,雨过天晴,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却驱不散老城区深处一间废弃仓库的阴冷和压抑。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味道。
张启明找的地方很绝,是以前一个倒闭的食品厂仓库,位置偏僻,只有一个不起眼的后门进出。程长赢换上了干净的运动服,宽大的外套遮掩了包扎的痕迹,但脸上残留的淤青和失血的苍白依旧触目惊心。他靠坐在一个倒扣的破木箱上,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虚弱。
仓库中央,几张破板凳围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愁苦但眼神依旧倔强的老人,正是金悦湾业主委员会的代表刘为民(老刘头)。旁边坐着一位五十多岁、戴着眼镜、气质斯文却难掩憔悴的李玉梅(李大姐),她以前是中学老师。还有两个身材敦实、一脸愤懑的中年男人,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一辈子的积蓄都砸在了金悦湾这个烂泥潭里。
当程长赢拿出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深蓝账本,翻到那些记录着鼎鑫非法债务、关联交易的关键页面时,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老刘头拿着程长赢递过来的打印照片(只打印了关键证据页),手指颤抖得几乎捏不住那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