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显得脆弱剔透的脸”也撕下来踩到泥里。
周夷则只恨他没死在自己手里。
任映真心如止水地合上话本。
他悟了,原来是反社会人格。
“我实在记不得还有此人。”他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而且觉得对方很不可理喻。
觉得“任映真”不下马车是羞辱他?天寒地冻的,周夷则多动两分脑子想想也能知道,愿意在马车上同他说两句话都艰难。
这也值得铭记成毕生奇耻?周夷则的恨就值得这般笔墨?
「怎么会呢,你没注意到他特别的气质吗?他可是未来的魔尊啊!」
“你会记得路边的石子吗。我搭救过的路边乞丐不知凡几。”任映真顿了下,似乎在寻找更贴切的比喻:“周夷则对我而言,也是其中之一而已啊。”
寝殿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新竹的沙沙声,和角落药炉里炭火将熄未熄的细微毕剥声。
福伯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进来,添了新炭,让药炉重新升起一丝暖意,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话本沉寂下来,他兀自翻着书页,思绪飘远。
大皇子殿下自知能做的事情不多,于是在行这些微末恩惠时分外慷慨,问起全言是积德。
他的身体遑论参与朝政或建功立业,这怜悯是他唯一能掷下的东西。
因着他比妹妹更像生母,又对皇位毫无威胁,反而令皇帝保存了一丝怜子之心。至今他仍没有离宫开府。
这个儿子对他来说是困在华美笼中的病雀,扑腾翅膀都费力。
但皇帝才不关心,能看就够了。
但在冰冷皇宫之外,都城几座香火鼎盛的寺庙或清幽的道观中,都有人为“任映真”点着长明灯或供奉着小小的长生牌位。祈福内容大同小异,多是祝他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也正是因为他做的这些事了。
话本再次翻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空白扉页浮现出两个血淋淋的字:杀妻!
想要活下去,就杀死沈玄璃!
他将封皮扣回去,挪了几本其他厚重的书来,沉沉地将话本压在了最下面。据话本内容说,赐婚是在后日的琼林宴暨元宵宫宴,在宴上,新科进士也将首次正式觐见皇帝,以彰显王朝重才之意。
早春料峭,暮色四合,宫灯次第亮起。
煌煌灯火勾勒出赴宴权贵们衣饰的锦绣华彩,以及他们脸上精心修饰的表情。
任映真裹着厚重的银狐裘,只觉它压着自己肩膀骨头。他避开喧闹的主路,决意走小径。正好可以避开他不耐烦见的那些异母兄弟。
「凡人就是爱折腾……」
声音出现在耳畔的同时,任映真四下环顾,又摸了摸身上:他并未带那话本出来。
“殿下?”身旁始终半步之遥,提着一盏素纱宫灯的侍女疑惑道。她注意到他的异样,立刻低呼一声,警惕地环顾四周:“可有寒气侵袭?还是心口又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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