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起,以后私下处,殿下唤我‘玄璃’,”她压低声音,像一片羽毛,“而我便唤殿下‘映真’,如何?”
任映真盯她半晌,低不可闻道:“好。”
沈玄璃真心实意地笑了。
她其实不喜欢聪明人,聪明人也不要太聪明。对她来说,任映真这样的刚刚好。他知道她喜欢他这样。
她更不忍心失去这个人了,上哪再去找一个会忍耐她采撷又愿意被驯服的夫君呢?
她颔首回应,声音慵懒沙哑:“很好。那、映真,我们明日再见。”
她重又一颗一颗扣子别回去,替他穿好了外袍,不忘抚平细微的褶皱,极为认真地打理一番他的仪容。然后毫不留恋地走了。
任映真独自坐在榻上,晴柔进来扶他。他指尖隔着衣料抚过颈侧,发出一声叹息。
「原来你也好这口。」话本妖怪说:「怪不得三生石上天定的姻缘,什么锅配什么盖!唉!仙君大人怎么会有你这样好蛊惑的凡身!」
他又披上那件厚重的貂裘,寒风似乎不再那么刺骨了。仍是来时那辆马车。
一入宫门,他就听见内侍尖细而恭敬的通传声:“陛下口谕,宣瑾王殿下即刻觐见!”
皇帝的耳目果然灵通。他确认过自己身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才上步辇。
暖阁内,皇帝一身便袍,也是靠在一把紫檀圈椅中。晴柔刚搀扶着他的长子进来,他便摆手挥退左右。
“免了虚礼,坐近些,让朕瞧瞧。”
御座几步之遥的位置特意放了张锦墩。任映真走近坐下,面色苍白如故。
但便是皇帝不常看他,也能见出他虽依旧病弱,死气却淡了些许。他观察着长子没有血色的指尖,单薄的肩背和低垂的眼睫,定在那张脸上。
“哎——”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方才想好的试探与质问一时都卡在喉咙里。半晌,他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些,带着一丝关切:“脸色倒比前些日子看着好些了?”
他的目光仍然透过任映真在看他香消玉殒的爱妃:“听说沈家那丫头今日又入宫了?还将你带去了沈府请仙人诊治?”
任映真仰着脸给他看,视线始终落在地上不抬起来:“回父皇,沈小姐心善。她见儿臣近日心悸加剧,便以师门玉衡引脉术为儿臣稍作疏导,以期缓解苦楚,便于日常活动。”他说得沈玄璃是个慈悲为怀的妙人,且打定了主意要怜悯他。
“玉衡引脉术……”皇帝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追问道:“此术玄妙否?可蕴养生机,增益寿元?”
任映真沉默了一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那种强烈的,想要将他吞噬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