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翊琛如蒙大赦,赶紧小跑几步跟上去,算是踩着他的鞋印往上爬。
他紧贴着对方背后,感觉冰冷的丝绒裙摆若有似无地擦过自己的小腿。相当微妙的触感。
盘旋的石阶深邃、幽暗,墙壁冰冷粗糙,只有每隔十几米才有一盏嵌入墙壁的、被厚重铁艺荆棘笼包裹的古旧壁灯,散发出昏黄、摇曳的光芒,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灯光的范围之外,便是浓得化不开的、仿佛可以吞噬声音和光线的黑暗。
这螺旋石阶仿佛是通往某个古老且巨大的胃囊的食道。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那道酒红色的背影,这是他在这片让人感到窒息的黑暗中唯一的坐标。
“那个……”他神经紧绷到了极限,恐惧像冰冷的触手缠绕着心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种诡异的情境下问这个,但脑子已经跟不上嘴了:“……你为什么穿裙子?”
前面那道背影没有丝毫停顿,裙摆继续随着稳定抬起的步伐晃动。
他实在问了个蠢问题,没指望对方能回答。
“我有异装癖。”任映真说。
简洁直接、且没有任何修饰或情绪波动的回答。
张翊琛呆住了。他正不知如何接上下文,前面的人毫无预兆地停下脚步。
三楼到了。
他们走到一扇包裹着深色皮革,镶嵌着巨大黄铜钉帽的厚重门扉前。门上方挂着“游戏室”字样的黄铜标牌。
他看着任映真按住黄铜门把手,没有立刻推动。他似乎侧耳倾听了一瞬,才缓缓推开门。
吱呀——
沉重门轴摩擦的声音异常刺耳。
惨白的光线从门内泻出。不是大厅吊灯的那种光,某种老旧、功率巨大的工业荧光灯管发出的光线,刺眼、均匀地洒满了整个空间。
游戏室相当宽阔,几乎有半个门厅大,角落里堆着台球桌、飞镖把盘之类的大型旧式娱乐设施;墙上挂着鹿角标本和击剑面罩之类的装饰。
整个房间的核心,也是最吸引人注意力的地方,是中央的一张巨大的,布满深刻划痕的橡木圆桌。
桌上放着一块长方形,边缘不规则的薄木板,上面刻着所有字母、数字,以及“是”、“否”,“再见”的字样。
木板的漆色早已剥落大半,露出底下的木纹。一枚硬木质地、倒置水滴状的三角指示器,放在木板的正中央。
任映真走过去俯视观察那块斑驳的字符板。
他犹豫了一秒,强压下心头的不安跟了过去,不太敢靠近桌边。
他看着任映真伸出手,在通灵板边缘拂了一下,又捻捻指腹;接着又拿起那枚三角木板,捏出一撮板结的灰尘。
新旧尘埃。
这是一个被临时清理出来的区域。
“你们在这啊!”一个带着点气喘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