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疚感更重了:“对不起……”尼拉埋在他颈窝处,寻求一点安慰和确认:“泽菲尔,你别生气,我不捆你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龙尾彻底松开他,无措地垂落在吊床边,轻轻晃动着。
他当然没生气……结果演伊格尼斯反而把这小孩演进去了吗?
“没生气。”任映真把声音放得低而柔和:“不过尼拉,从明天起,你还是要自己睡,不可以再用尾巴绑我——我是真的喘不过气。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空间,小茉莉会帮我一起把你的新房间布置好。我会给你讲故事,讲到你睡着,好吗?就像以前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那灼热游动的神印终于全面隐退。祂似乎品尝到了足够的“因爱而生”的痛苦和无奈,在察觉到美餐的结束后,游动的速度减缓,比起龙更像一条吃饱喝足的蛇,重新回到巢穴陷入了半休眠的状态。
“那,那好吧。”尼拉瘪了瘪嘴,虽然她对新房间还是有些抗拒,但任映真的态度让她安心了不少。她重新躺在他身边:“那,现在能讲故事吗?”她小声问。
任映真支着身体侧躺起来一点:“给你讲勇敢水手和深海巨鲸的故事,好吗?”
他慢慢讲起水手在风暴里失去方向,又如何与鲸共游,最终在鲸背上辨识星辰回家的航路。在这讲述中,那些痛感慢慢消失了。
故事的最后,鲸鱼没有吞掉水手,也没有离他而去。
舱室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低沉呜咽和尼拉平稳的呼吸声。
他也闭上眼睛。
任映真清楚地知道,这是短暂的、来之不易的宁静。伊格尼斯的“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的。
而他,打算一颗黑心,两手准备。
伊格尼斯想要的绝望他应有尽有,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他一辈子什么没遇上过。他确信只要祂不亲临凡尘,他永远都骗得过祂。
对尼拉,他总要考虑到自己没有死在海上的可能性,“任映真”能压制得住这船海盗吗?就连自己他都预见了被锁在黎明号上船长室里的未来,一旦他倒下、虚弱,不再无懈可击,那么这艘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被自己一手缔造的秩序反噬。
她可以成为伊格尼斯的力量的主人,而非被伊格尼斯的欲望驱使的奴隶。他可以强化尼拉对他的依恋里积极和稳定的部分,最好能在离开之前就建立好健康的依赖模式。
他轻抚女孩赤红的发尾。
人们总是把这种颜色的头发和暴烈的个性挂钩。
最核心也最艰难的一环,就是要帮助尼拉找到除了他之外的锚点,她需要发现自身力量以外的价值感和成就感。她需要朋友,需要兴趣,需要属于她自己的意义。
没有人的世界应该围绕着另一个人旋转。
他收回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会不会重蹈覆辙?这不是演给伊格尼斯看的戏,如果他在某个瞬间被以为已经失去的愧疚压垮,这就将是他真实的炼狱。他能承受得起如此近似的失去吗?
——你不是在救她,你只想救回那一个你已经失去的。
不。他知道尼拉不是琳达,他不会移情或混淆这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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