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将军练达老成,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接连三次判断失误的,今日这花楼还是头一个……它真有几分打探消息的本事么,连他隐瞒身份都知道……慕相玄恍惚着想,或许改日得查查这花楼。
不过在那之前……
他好久才鼓起勇气,以极不确定的气声唤她:“清音。”
“那你怎么想呢?”
“这桩婚事,你愿不愿意……”
身边人久久沉默着,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只是生出种微妙的直觉。
他伸手过去,猝不及防摸到她脸上冰凉凉的泪水。
少年的心也凉了半截。
??
而在片刻之前。
慕相玄发愣的同时,外头的乌维言刚醒酒,聒噪得像一百只鸭。
乌维言哭哭啼啼,任由小倌们给他套了件花里胡哨的外衫,再给他梳发妆脸。
瞧着任人摆布,可那胭脂刚抹上脸,立即就被泪水冲出两道沟壑来。
小倌们只得不断取来胭脂给他补,然后又眼睁睁瞧着他哭花妆容。
几个回合下来,补胭脂的黄衣小倌不乐意了。
他将胭脂盒子往妆台上一扣,叉腰就叫骂起来:“叫你上妆又不是叫你上台,哭哭哭,哭什么哭!待会儿狐仙娘娘还以为我来买.春,你卖春呢!”
乌维言被他的污言秽语骂得哭声稍弱,下一刻又爆发出更凄凉的哀嚎:“你懂什么,我要有后娘了,后娘啊??”
他哭得嘎嘎声:“都说亲娘打儿像拍灰,后娘打儿用铁锤!”
“你见过军中的铁锤吗!若你见过,怕是也会叫我赶紧哭,毕竟我这条命已经没几日能哭的了,呜呜……”
越清音与乌维言打小就是菜刀菜板不分家,一听见自家义兄的哭腔,顿时被带得眼眶发热。
二哥……好走!
乌维言继续声泪俱下:“可怜我还有个妹妹,她那小身板,只怕会死得比我更早些……”
越清音瞬间共情:“……”不要啊呜呜呜!
共情乌维言的还不止她一人。
外头有个小倌被他戳中陈旧心伤,感伤地扯出手绢,抹抹泪:“都别怪他,我最清楚了,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有多么不容易……”
那小倌约莫学过唱曲儿,话音曲折婉转,将他年幼时添了后娘、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还有数不清的折辱欺负一一道来。
可怜可凄的遭遇搭上如泣如诉的语调,令在场所有人都泪盈于睫,心肠寸断。
当他说到后娘狠心地将他卖来做小倌,他跪在望月坊门前抱着后娘的腿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那一幕,隔间外的恸哭声已经连成了片。
这时,对外头情况一无所知的慕相玄恰好伸手过来,指尖轻触,就这样摸到了越清音满脸的泪。
慕相玄惶恐得猛然缩回手,仿佛连他的存在都是一种冒犯。
她是不是不满意这桩赐婚,是不是不愿嫁他……
然而还未等他多想,少女已经扑到他的身侧,像抱着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