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血顺着顾景和的嘴角蜿蜒而下,衬得他苍白的面容愈发鬼气森森。
他不甚在意地抹去。
芝兰玉树?他偏要她兰摧玉折,染上血污。
顾清嘉随裴玄衍一道出了门,想起方才听到的打斗声,以为入目会是断刃横陈、满地狼籍,没想到院中却不见一丝打斗过的痕迹,一片岁月静好。
显然已经清理过了。
她走到裴玄衍身侧,落后他半步距离,轻声道:“谢谢师父救我,我兄长他……以为我想杀他。”
裴玄衍微侧过身,意味深长地望了顾清嘉一眼,嗓音清冽道:“那你想么?”
言讫,他重又目视前方,步履不停,衣摆随风飘动。
他那一眼让顾清嘉愣怔当场。
师父他……知道了。
知道了她欲在今日毒杀顾景和,所以才与他约好赴裴府学习经义,处心积虑将他引来做护身符。
他以智谋闻名于世,突兀的约定、今日的“巧合”,已足够让他洞悉一切。
而她又为何选择性地遗忘了这一点?
是因为下意识地觉得他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怪她么。
她真是有些飘了,只记得师父待她的温和,忘了他是位尊权重的首辅。
她的头随嗓音一同低了下去:“师父,弟子错了。”
裴玄衍并未看她,清冽的声线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不含半分情绪:“错在何处?”
顾清嘉哑声道:“弟子不该欺瞒师父,更不该……心存利用。”
裴玄衍道:“你错在轻易将自己置身险境。”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脚步倏然一顿,转身回眸。目光清冷沉静如潭,掠过她脖颈上的红痕,微微一滞,很快收敛。
“倘若我今日未能来呢?”
顾清嘉微微一怔。
……
裴玄衍见她状态不佳,便她她先休息,经义下次再讲。
顾清嘉无有不从,前往自己购置的别院。
常言道,狡兔三窟。在顾景和还没有“查明真相”、“还她清白”、打消直接要她的命的念头之前,她是不打算回侯府了。
更深夜阑,夜色昏沉。
顾清嘉蜷缩在床榻深处,将锦被拉至下颌处盖得严严实实。
睡眼蒙?间,白天那股夹杂着血腥的阴寒之气仿佛还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
她将被子裹得更紧,迷迷糊糊地想,家里可能真的得请高人了,抑或是抽空去道观里拜一拜。
恍惚间,她听到一声极细微的响动,细微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她骤然惊醒,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她知道那不是错觉。
黑暗中,她看不见,但那熟悉的令人寒毛倒竖的气息和被毒蛇盯上般的危险感觉,清晰地告诉她,他就在那里。
心知逃无可逃,她果断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