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学政最迟这周便会抵达府城上任。
看来,即便是久不在朝堂,夫子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定然是已经知道了新任学政的底细,晓得了对方属于哪个阵营。
否则,绝不会松口让自己的爱徒下场。
知道答案后,老爷心中那块悬了几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放下茶盏,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沈夫子笑着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手中的黑子,终于落下。
“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棋局之上,大龙已活。
..........
三天后
临安府,码头。
大雪初歇,江面上的浮冰还未化尽,寒风裹挟着水汽,刺得人脸颊生疼。
往日里充斥着脚夫号子与鱼腥味的码头,今日却被一众锦衣华服的身影站满。
临安府有头有脸的士绅豪族,几乎都派了人来。
就连临安知府,也腆着肚子搓着手,在寒风中翘首以盼。
人群之中,气氛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同一个方向。
不远处,柳老爷独自静立,身边只有个帮忙撑伞的老管家。
可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没想到,清河柳家都来了,真是怪事啊!”
“是啊,柳家的老太爷在京中可是当朝阁老,与宴首辅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这柳老爷跑来迎接政敌的门徒,是什么道理?”
“确实,谁不知道新任学政魏大人,是当朝宴首辅亲手提拔起来的门生。”
“不仅是门生,甚至是当成下一代宴党的中流砥柱来培养,要不然这个年龄就能外放一省学政?”
在场的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谁都知道新任学政魏长青,绝非等闲之辈。
年未而立,便已是翰林院的侍讲学士,距离大学士仅一步之遥。
更是今上钦点的状元。
据说当年殿试,他的策论文章被送到御前,首辅只看了一眼,便盛赞其有经天纬地之才。
这样的人物,前途无量,早已被打上了宴党的烙印。
此刻,柳老爷的出现,在众人眼中,便有了另一层深意。
“莫不是京里的风向变了?”
“我看是柳阁老在朝中顶不住压力了,这是让儿子过来,主动向宴首辅示弱呢。”
“八成是了,宴首辅如今权倾朝野,柳家再硬气,也得低头啊。”
一声声的议论,柳老爷却恍若未闻,目光只是平静地望着浩渺的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