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笑意温和,像一杯浓烈的甜酒,「叔叔会全部安排好的。」
「我不会出面,」这种事出面只会越描越黑,夏洛特没有抬眼,只是冷淡而坚定的说:「我也不会与公爵少爷结婚。」
「这不是妳能决定的,」维克多仍旧笑着,没有半分急切,彷佛从一开始,就没把夏洛特的意愿列入考量:「这是机遇。大公风头正盛,这桩婚姻,对你丶对家族,都是好事。」
她的声音清冷,不疾不徐:「正因为风头正盛,世人的不满早已昭然。此时牵连过深,短则招忌,长则招累。这是置家族於险境,置我於险境。」
纤长手指抹过一串装饰音,激流昂扬,宛如纷飞霜雪,飘飘洒洒,紧接着一串滑音流泄而下,迅捷清亮,如冰珠坠落,清脆凌利。
「有你叔叔在,还会让妳有危险吗?」维克多笑声朗朗,笑意却微不可察地一滞:「弱肉强食,只有更多的筹码,才能荣光无限。舍大求小,才是真正的陷於险境。」
「我的婚姻,不是你的筹码。」夏洛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会见谁丶嫁谁,不由流言决定,也不由你决定。」
琴音忽地加重,和弦随之一沉,如重石落下,沉冷决绝。低音回荡,沉入寂静里,宛如月下冰湖的凝霜,冰清玉洁,镜面无波,不容动摇。
「没用的,妳只能沉默。」维克多对着夏洛特旋然离去的背影道:「人们爱故事,妳说不了,别人会替妳说。」
她回过身,目光黑白分明,平静得近乎无情:「那就让他们的故事,无从写起。」
琴音幽婉,右手轻扬,如月华朦胧,淡雅柔和。左手和弦缓缓收束,沉入夜色,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度。最後的音符却停在半空,少女心思泛起一抹柔情,如同那道漆黑的背影,沉静的让人心安。
敲下最後一个和弦,馀音在室内缓慢消散。她没有愤怒,也没有叹息。只是伸手阖上琴盖,声响轻得像一句结语。
命运来时,她只会看一眼,弹一曲,然後淡然相送,怡然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