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辩解,非常懊悔又非常不解。
李云苏摆了摆手,她确实不在意别人怎麽看了。「进了锦衣卫后,我就和娘亲丶婶婶分开了,终日惶恐。后来,我被卖到了扬州。更没有了消息。衍哥哥,我父亲如何了?我娘亲如何了?到底是什麽大不敬?我倘若不知道真相,死也不会瞑目的!」
「这……」,裴世衍不知道怎麽接话,只想喝口水掩饰一下。桌上已经没有了茶杯,他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苏,我成亲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两年前,尚了长宁公主。」裴世衍喉结一滚,「父亲他经绍绪四年事,终年生病,常恨人微言轻,不能替李叔父上书达天听。母亲常年落泪……」李云苏沉默得看着裴世衍,眼眸流转得捕捉着他的表情,发现他始终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我父亲如何了?」
「苏苏,我赎你出来,给你安置。或回京城,或留江南,或去山西。我会,我会,我会把你当亲妹妹的。」裴世衍仿佛找到一个好的话题,不由激动起来,「我们现在就去。」裴世衍霍得站起身来,伸手去拉李云苏。李云苏一动不动地坐着,仰头定定地看着裴世衍,追问「我父亲如何了?」,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裴世衍知道李云苏性子直拧,这事是瞒不过去了。怜惜得看着她,握起她的双手,葱白的手背上,还有刚才琵琶弦断弹过的一道血痕。他抚过那道血痕,眼泪扑簌扑簌掉了下来。「叔父去了。」
「怎麽去的?」李云苏回握他,这个结果她有预料,这个回握仿佛是给裴世衍说下去的勇气。
「斩立决」,裴世衍仿佛一口气被抽走一般,大哭起来。「武叔丶云璋丶云璜丶云玦……都是!弃市七日,皇上太狠心了!」
「那我母亲呢?」
「老太太丶林姨和所有国公府女眷,都……赐了……白绫。」李云苏手滑落下来。「满朝无人敢触圣怒。父亲托人见到了国丈,求了太子。太子示意,母亲才敢去锦衣卫收尸。衣冠不整呐!」裴世衍号啕大哭。
「为什麽?」李云苏木木地问。「为什麽?」
「天子盛怒,何人敢问?」裴世衍哽咽地说。
「天子盛怒?总要有个缘由吧!我李家对皇上忠心耿耿,他就不怕寒了人心吗?」
「伯父他是不是藏了齐逆的后人?」裴世衍问。
「谁?」李云苏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先帝三子,齐王。」
「齐王谋反时候,我们全家服孝闭户不出,如何藏匿齐王后人?更何况齐王后人是被陛下验明正身全部处死的。」
「可以圣旨说,云玦就是齐王后人。」
李云苏盯着裴世衍,看得裴世衍心里发毛。李云苏知道,世人虽怜悯英国公府惨,心里还是信了皇帝的说法,或许是不敢质疑皇帝下的罪名。但是,齐王围宫是事实,就是谋逆之罪。父亲一生忠君体国,云玦那年都已经十一岁了,如何成为齐王后人?这个明显的谎言,世人竟信以为真!
父亲如是正直的人,死后却被冤枉,被污蔑。弃市七日,尸骨无存。任一只野狗,都可以咬上两口。
老太太一生要强。母亲是如此温柔体贴,却落得如此下场。还有家中的哥哥们英武明快,姐姐们洒脱爽朗,李云苏心如刀绞。
家破人亡,从此孑然,最后一丝念想,如今也是断了。
李云苏站了起来,任氅衣从身上滑落,转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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