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世宪沉重地点了点头。
「何故?」
「襄城伯府上报为病故,但是辅卿所有怀疑。」李云芮知道辅卿是邓修翼的字。
「襄城伯薨后,辅卿又冒死到了我家,我与辅卿终于相见。才知道,陛下下令司礼监须将你们三人看死在教坊司,太后亦无方法。我提议行贿吕金贵,得辅卿认可。故我从二月二十四日连托关系,于三月初四终于认识了吕金贵。我本以为,从此能让你们姐妹可以略略好过。没想到三月五日,辅卿从张齐口中知道了你……你……」裴世宪实在说不出口。李云芮只低声哭泣。
「辅卿初六日又冒死将消息传出。我约吕金贵相见,竟不想延宕至今日。昭蘅,我来晚了!我实羞愧!愧对你,愧对国公爷!」说完,裴世宪也泣不成声。
两人对哭一番,李云芮抽泣开口说:「云茹丶云苏如今如何了?」
「二十四日时,辅卿想了一个法子去教坊司,见过云茹和云苏,此时尚好。后来……」裴世宪又说不下去了。
「是我之过,我竟自私如此!」李云芮痛恨自己道。
「昭蘅,你亦苦!莫做乱想!」
「我能做什麽?我真恨不以身代她们!」
「昭蘅,你能求张齐放过她们吗?我向吕金贵行贿,一则为了见你,二则为了免她们两人之苦。吕金贵说见你容易,而她两人他无能为力,只因这是张齐下的令。如今教坊司全在张齐稽督之下,若张齐不改口,谁也无法?」
李云芮哭着点头,口不能言。
「那便好!」裴世宪略略松了一口气。
让一个女子用自己的痛苦去换其他人的不痛苦,这是多麽大的残忍。
「张齐此人,云苏有和我说过,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邓修翼此人,云苏亦有提及。张齐和邓修翼是同僚?还是?」李云芮继续问道。
「张齐乃辅卿上级,辅卿在其手上吃足苦头。如今辅卿乃司礼监第三人,只在朱庸和张齐之下。」
「他为我们家,做了良多。」李云芮轻声道。
「是啊,他真是身在深渊,仰望苍穹,历千般磨难,仍矢志不渝。」裴世宪感慨了一下。
李云芮听着,心有所动。
「我叔叔及两位弟弟现今如何?」
「我与辅卿皆不知其下落。但辅卿认为,应该已经突围,毕竟锦衣卫处毫无消息。」
「那太好了!」李云芮双手合十!
两人无语,默默对坐。
「昭蘅,」裴世宪又唤了她一声,李云芮抬眼看向他,裴世宪不知道怎麽说,实在下面的话太难堪了。
但是裴世宪决定还是要说出来,毕竟云芮身在其中不一定能想到,「听吕金贵言,张齐对你,甚是宠爱。」
裴世宪咽了一下发乾的喉咙,果然李云芮又低头哭泣起来。「昭蘅,你当用好这份宠爱,让张齐下令,不要接客!」
说完,裴世宪一阵颓然,李云芮扑在桌上不住哭泣。
裴世宪心里一片荒芜,他在做什麽啊?
他在教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子以色事奉一个太监。
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