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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就是走保举之路,过去也不乏有权贵的幕僚,被保举出仕,为官一方,但这个也颇为人所诟病,都是没办法的时候才去试试的。”
“至于这最后一条,说来也简单,就是军功路线。比如就靠你此番运筹帷幄,聚歼倭寇千人的功绩,只要卫王给你请功,陛下若同意,也是能给你赏赐的。但关键就在于,武将和文官,是两条线,你若以军功入仕,却又走文官之道,会面临很多莫名其妙的敌意和攻击。”
沈千钟冷笑一声,“就比如咱们这位高知府,很有可能就会下意识地觉得卫王殿下是个沙场莽夫,从而生出些莫名其妙的优越之感。这种情绪,是几百年来,皇朝与士大夫治天下所形成的,你我纵有万般手段,也难抵抗。”
齐政缓缓一叹,“我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
沈千钟一愣,竖起大拇指,“一语中的。”
阊门码头,卫王昂扬而立,在他身后,是苏州卫指挥使张世忠、暂行苏州府事的苏州同知蒋琰、巡查御史、织造太监、以及整个苏州班子的成员。
常驻在苏州的朝廷衙门之中,也就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掺和政务的百骑司千户没有出现。
还有的便是一些能够上得了台面的苏州士绅代表。
看着卫王的背影,苏州城中这些官吏都不禁窃窃私语。
“卫王殿下亲自到码头迎接,这可真是给足了新知府的面子啊!”
“可不是么,按说人家是钦差,又是皇子,该是坐在府邸里等着新知府上门拜码头的。”
“我要是那新知府,瞧见这阵仗,不得感动得哭起来啊!”
听着身后这些隐隐的交谈,苏州同知蒋琰的嘴角也微微翘起。
如今殿下整个苏州军政皆握于一手,如果殿下不配合,别管来的是谁,这知府位置都坐得不容易。
但殿下却摆出了这样友好的姿态,相信这位高翰林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感恩。
那么在陆大人掌控南京省,高翰林坐镇苏州府的情况下,整个南京省被缓缓蚕食便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至于他这位苏州二把交椅并没有成功升任这件事,他是没有怨言的,因为在事发之后,卫王殿下便亲自找他谈了,强行将他推上知府之位反而是众矢之的,他的未来,在别处。
张世忠也看着面前的年轻身影,心头颇有几分感慨。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半点不看好卫王此行的,只不过是不自量力地来走走过场罢了。
朱完如何太子如何不都是败走江南嘛!
但没想到,卫王来了之后,智斗林满,收编流民,生丝商战,镇杀倭寇,直到最后的惊天破局,这一桩桩一件件,居然真的让这个年轻人办成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有才有能还年纪轻轻的卫王殿下,却有如此清晰的大局判断和气度。
明明地位更高,明明已经掌控了整个苏州,却还能折节如此,反正张世忠设想了一下,换做是他,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的。
在众人的浮想联翩中,楼船缓缓靠岸。
当船停稳,舢板放下,在众人的眼前,先下来的,居然不是高远志,而是他的数位奴仆!
而后穿着官服的高远志才在一道道目光的聚焦中,缓缓从船舱走了出来,而后迤然地走下了船。
缓步来到卫王面前,他振袖一礼,“下官见过卫王殿下,见过诸位同僚。”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就这
这大热天的,卫王纡尊降贵来到码头上亲自迎接,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说一句久等了,有劳了,受宠若惊之类的话吧
你都知道你是下官了,你还摆这么大的架子
卫王却似乎不以为意,微笑道:“长路迢迢,高知府一路辛苦了。”
高远志摆了摆手,“殿下言重了。此行一路,见中京之雄浑厚重,见两淮之壮美繁盛,大河滔滔,生民汲汲,皆是不同之风景,及至江南,观京口而忆郗文成护国之艰,临常州而缅季扎三让王位之贤,过无锡而品惠山泉得茶圣之真意,至于苏州,便可望寒山之钟,感枫桥之意。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般旅程,于我等读书人而言,谈不上辛苦,倒是乐在其中。”
当高远志这番如同孔雀开屏般的卖弄出口,在场之人几乎齐齐色变。
你这是在干什么!
卫王殿下客套一句你辛苦了,你他娘的引经据典,显摆一通,然后说对我们读书人来说不辛苦。
你是什么意思
卫王殿下是粗人,不解风情,所以觉得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