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贴到地面,旧伤的位置像被针扎一样疼。
“床垫吸完了,沙要不要再吸一遍?”
他抬头问。
年轻夫妻对视一眼,语气缓和了些:“吸吧,辛苦你了。”
十一点五十,除螨工作终于做完,杨光直起身时,腰已经僵得动不了,只能慢慢活动着。
年轻夫妻看着干干净净的房间,递来三百块:“不好意思,刚才态度不好,下次还找你们。”
刚拿到钱,白馀风的手机又响了,是国贸写字楼物业打来的:“你们什么时候到?28层的外玻璃等着清洁呢,下午还要迎接检查。”
“马上到!”
白馀风挂了电话,找到杨光后拉着他就往三轮车跑,“这单是硬骨头,高空作业,日结八百,干完能给朵朵买两盒药。”
赶到国贸写字楼,物业已经准备好了安全绳和玻璃刮。
杨光系上安全绳,被吊在28层外墙时,风刮得他晃来晃去,脚下是川流不息的车流,看得人头晕目眩。
他深吸一口气,想起当年在消防队练高空索降的日子,慢慢稳住身体,拿起玻璃刮开始工作。
刚刮到一半,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像有把刀狠狠扎进骨头里,他手里的玻璃刮差点掉下去。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浸湿了安全帽的带子,安全绳勒得肩膀生疼,视线都开始模糊。
“杨光!
你怎么样?不行就上来!”
白馀风在楼顶大喊,声音里满是焦急。
杨光咬着牙,把嘴唇都咬破了,血腥味在嘴里散开。
他看着脚下的街道,又想起病房里朵朵期待的眼神,心里默念:“再坚持一下,就一下。”
他调整呼吸,用胳膊撑着墙面,慢慢移动身体,一点一点把剩下的玻璃刮干净。
当白馀风把他拉回楼顶时,杨光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后腰的疼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白馀风递过来一瓶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疼地说:“剩下的活我来干,你歇会儿。”
“不用,还有几单小活,我能行。”
杨光喝了口水,慢慢站起来,腰还是僵得厉害,却硬撑着拎起工具箱,“早点干完,就能多凑点钱。”
下午两点到五点,他们又赶了三单小活:给老小区的住户擦窗户、给便利店打扫卫生、给服装店整理仓库。
每到一户,杨光都尽量抢着干重活,白馀风劝了好几次,他都摇头——多干一点,就能离十五万更近一点。
傍晚六点,最后一单结束,杨光坐在三轮车上,看着天边的晚霞,突然觉得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白馀风数着手里的钱,一共一千六百块,递给他一半:“先拿着,明天继续。”
杨光接过钱,攥在手里,虽然累得快要虚脱,心里却有一丝踏实——这一千六百块,是他用汗水和疼痛换来的,是朵朵的希望。
他靠在车斗上,闭上眼睛,后腰的疼痛还在持续,可他知道,明天还要继续,为了朵朵,他必须撑下去。
3腰肌警报:膏药下的伤痕
第二天凌晨两点,杨光拖着半条命回到出租屋,刚进门就瘫倒在地板上,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
王映雪提着保温桶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那管军绿色的藏红花药膏——她放心不下,特意熬了骨头汤过来看看。
“别躺地上,凉。”
王映雪蹲下身,轻轻掀开他的衣服,后腰的皮肤已经被护腰勒出了红痕,旧伤的位置肿得老高。
她倒出药膏,指尖刚碰到皮肤,杨光就忍不住“嘶”
了一声。
“疼就说出来,别硬撑。”
王映雪的声音颤,指腹蘸着药膏,顺着肌肉纹理慢慢揉开,“再这样下去,你的腰就废了,以后连路都走不了,怎么照顾朵朵?怎么照顾你自己?”
杨光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得像从地底下钻出来:“朵朵等不起……医生说再凑不齐押金,就要排到下个月了,她的身体撑不住。”
药膏的辛辣味混着他身上的汗味,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弥漫开来。
王映雪沉默了,指尖在他腰侧轻轻打圈,像是在丈量那条看不见的旧伤——三年前火场里落下的疤,现在又因为过度劳累添了新伤。
她突然想起当年杨光抱着朵朵冲出来时,后腰淌着血还笑着说“没事”
,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在他背上。
“明天那单高空活别去了,我再去跟亲戚借借。”
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