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黑暗中的光。
——陆长河
听闻狄鹰说出宿敌,一秀神思一紧,“你看过了平鳌碑?”
狄鹰叹气道:“这种事情,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我真的怕意外比明天还要先来,倒不是怕死,而是太怕那种未知,这种恐惧,就像在无尽深渊中下坠,当然啦,也许你会坠落一万年,并不会马上就死,可这岂不也是最为可怕的事情?这一万年,可都是煎熬。”
一秀拍着他的肩膀,眼神真挚热切,狄鹰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信心与鼓舞,这也正是一秀希望他得到的信号,“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人生在世,最大的敌人不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不是南侵为祸的魔筑,恰恰正是我们自己。从人生的开始,我们始终在与自己作抗争,你有计划有目的针对这个难题,就已胜过了太多人,你问我能否奏效,我没办法给你准确答案,可我能够给你建议,这建议却有太大风险,你是否要听?”
“人生的意义正是在于冒险与挑战,风险再大,我也愿意尝试。”
一秀笑道:“你可真是合我胃口,咱们现在不仅仅是朋友了,更是好兄弟,先去喝酒,我对你的建议也是件大事,咱们从长计议。”
狄鹰再次握住他的手,无言,却激动万分。
他们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外,馆内烛火昏暗,有阵阵酒香扑鼻,法号延报国的大汉翕翕鼻子,夸道:“好香的酒。”
狄鹰掀开门帘,回头道:“不喝酒的人也能闻出这酒香来,若是被老板娘听到,定会开心不已。”
四人联袂进入,这酒馆不大,只设三张桌子,角落有一口大锅,灶内生着火,有暖意袭身。
不过那靠着数十坛美酒小憩的女子却更叫人侧目,她抹着素雅的妆,安详地睡着,一秀眼尖,隐约瞧出这女子眼角有泪痕,似是刚刚哭过。
狄鹰小声为他解释道:“魔筑南侵,北边修起了长城,这家主人被征调去了北方,剩一家酒馆留女儿家苦苦支撑,也是不容易。”
一秀了然,“睡个好觉可不容易,咱们就不扰人清梦了,再去寻别家喝酒。”
他们就要走,那老板娘睡得浅,眼睛已睁开,瞧见一行四人,又认出了狄鹰这熟面孔,喜道:“狄大哥来了,莫非又勾起了酒虫?”
狄鹰笑道:“咱们本来不愿打扰你小睡,奈何王都不熟,狄鹰又只认得醒妹你一人,下酒菜就不必了,快来两坛好酒。”
他对此地极为熟悉,拉着一秀入座,又搬来椅子请延东强两人坐下,灶台上摆着洗净的大碗,他取来四只,分发诸人,此际老板娘搬来一坛酒,狄鹰笑着接过,道:“酒钱一样都不会少你,你快去里屋休息,我与一秀大师相见恨晚,要不醉不休,天明就走,你不必来送。”
老板娘是个热心肠,摆手道:“已经睡足了,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只喝酒怎么成,我去炒几个菜,你们先慢饮。”
狄鹰知晓她性子,不推脱,道一句劳驾,便自己开了酒封,为一秀与延东强满上,又朝延报国道:“咱们三人痛饮,总不能冷落了大师,这酒馆虽简单,却也丰富得很,老板娘自酿的杨梅酒也是一绝,用来酿酒的杨梅都是新鲜采摘,花大价钱从江南道运来,老少咸宜,旁人喝了,多是回头客,大师不妨尝尝看。”
延报国为难道:“是否也会醉?”
一秀温柔一笑,道:“酩酊一场又何妨,且吟且啸且徐行,今夜有师叔在,天不会塌下来。”
延报国低声幽怨一句,“师叔岂不也会醉?”
三人听了大笑,一秀道:“你是不知愁滋味,若真有太平喜乐的一天,我恨不得与世人同醉,睡他个大梦千年。”
狄鹰已在小口啜饮,闻言赞赏道:“好一个大梦千年,我也是听过传说的人,听闻武当山上有睡春秋的神异,你们佛道总有相通之处,不知是否属实?”
一秀解惑道:“确有这种说法,究其本源,类似于以静制动,人生在世飘渺如罅隙,弹指三万念,转眼过千年,既然不能长久,不如打破桎梏,向死而生,便是睡春秋的真意。狄兄既然谈起这个话题,咱们便继续说说你对付宿敌的事情,这与睡春秋也有异曲同工的牵连。”
“哦?”狄鹰惊诧。
一秀道:“我曾在平鳌碑前沉思三年,实不相瞒,与狄兄也是有缘,我这宿命的敌手恰恰也是我自己。当年我百思不得其解,苦思三年,总算有所悟,道理虽简单,若要实行,却难如登天,我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