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作大笑,面目狰狞不堪,望向不知何处,淡然道:“那天师整日呆在城外,对我很不放心,于是我便使了个小阴谋,导致郢州鬼变,天师前往降妖,我呢,暗藏其中,害死了他。
其后襄樊城真正入世,与王朝达成约定,白日襄樊,夜间鬼城,每年年中,是为鬼节,我襄樊鬼门大开,生人勿近,生人勿管!”
他一口气宣泄出心中愤恨,叹了口气,又道:“我知晓你们进城所图为何,可要阻止我出城,是痴心妄想了。这泼天的怨气啊,这死前的痛苦啊,你们每个人都要与我经历一遭!”
温如是怔怔无言,孔作的故事是他从未经历也从未想象过的,无人能替他原谅什么,也无人能劝慰他什么。
孔作忽凑近他道:“你可知道,看似城下的和尚处境比你惨淡,可是你比他先死,知道吗?”
这已不是第一个人对他讲过他要死的话,早在入城当夜,与一秀初见就听过相似话语,温如是拧紧眉头,不解道:“你们是不是都能看得到人的生死?身处襄樊城,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在告诉你们?”
孔作摇头道:“没有。”
温如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管自己是否沦为阶下囚,嚷道:“那为何我一定就要死?”
孔作大笑,摸着他的头,道:“别无理由,就只是因为我想杀你。”
……
夜幕深重,一秀被绑于城下,饥渴难耐,温如是被捆在城头,同样不够好受。
百无聊赖,温如是尝试着与一秀聊天,声嘶力竭地喊起来:“恩公,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一秀虚弱回他:“就快了。”
“这群妖魔如此猖狂,你们王朝就没想要修理修理?”
“各安己道,各行其是,王朝没必要管。”
温如是急道:“都要把咱们杀了,还叫各安己道?”
一秀惨淡笑道:“还不是咱们闯进了人家地盘,守城帅早与天师有过约定,他不出城,便夜间为鬼城,日间为襄樊,相互安定。”
温如是喃喃自语,“反倒是我错了?”
一秀听见他的话,劝慰道:“并非你的错,守城帅巧舌如簧,始终站在受害者的立场上讲道理,可天大的道理也不该以更多人命为代价去讲,所以鬼城的存在是大势所趋,可鬼城的继续存在,就是天理难容,和尚此行不但要救出旧友,更要捣毁襄樊,灭了孔作!”
温如是要搭话,一声闷如洪钟的嗓音就已透过城墙,似要穿透他的骨膜,只听孔作喝道:“一秀记住今夜所言,明日我就杀你,看你是否有骨气!”
原来隔墙还有耳,温如是吐一吐舌头,闭了嘴。
一夜在沉寂中度过,很快就迎来艳阳高照,鬼城退散,换来一副襄樊城的繁华,百姓上街采买,小贩支起摊铺,普通百姓仍旧无法看见城外被绑着的落魄僧人,温如是眼瞧这一幕,心头有些发酸。
因为天亮,孔作就要杀人了。
与一秀不同,孔作饿着和尚,却不曾饿着书生,有小鬼与生人买来煎饼,扔与温如是,催促他快快吃了,温如是狼吞虎咽,吃光了饼才记起来城
讲又不好意思讲,索性憋着。
时间在难捱的煎熬中度过,日上三竿,孔作懒洋洋登上城头,温如是仍旧躺着,享受秋时难得的气爽,孔作跳上城头,蹲下来,遥望一秀,高声道:“和尚,可有遗言?”
一秀笑道:“遗言就是不想死,不知能否奏效?”
孔作摇头,一秀便朗声道:“那便来!休要婆婆妈妈!”
“一心求死,成全你!”孔作起身,魔鬼目再登面庞,瞬间化作恶鬼模样,身形高大,裹挟无边黑雾冲下城头,手中尚有一柄砍马刀,要去砍了僧人头颅。
温如是忙爬起身来,眼珠瞪大,心中焦急万分。
此行下城,孔作的确要斩杀一秀,其实还附带引出暗中的狄鹰,只要狄鹰现身,便将此二人一并除去,免留后患。
不出他意料,狄鹰的确也就在暗中目睹这一切,心中与温如是一般焦急,却不敢轻易露面,他与一秀联手固然可除去孔作,可对于暗中的推手尚未寻出蛛丝马迹,就像那一晚的会晤,一秀曾言,若除掉一个孔作,再出一个孔作,又当如何?
“一秀,你究竟能否化险为夷?”
一秀抬头望天,心中自语起来,“好兄弟,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