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再次沉默。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法螺传来的声音比之一年前苍老了太多,那份疲惫几乎要满溢出来,可见师兄在学派内部承受的压力何其巨大。
“再坚持两年。”年轻人终是开口,语气缓了一分,“两年之内,若我依旧无法铸就神品道基,我会择机晋升。”
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对了,你那弟子——白芷微,如今情况如何?”
“芷微那孩子——”苍老声音愈发苦涩,“我如今也只能竭力周旋,拖延惩戒院的审判流程。但她被囚于‘静思崖’,境况很不好。
唉,但愿师弟你能早日如愿,铸就无上道基,那不仅是你的执念,亦是我心中所望,道基不入神品,终是棋盘上的棋子,诸神手中的牵线木偶罢了。”
话音落下,法螺上的灵光渐次敛去,云海之上重归寂静,只余风声呜咽。
年轻人缓缓收起法螺,再次仰躺下去,目光重新投向那无尽高远的九重天阙,眼神却比之前更为复杂难辨,深处似有波澜涌动。
※※※※
广固城,司马世家府邸深处。
一身狼狈、衣袍染血的司马鉴强撑着伤势,步履蹒跚地穿过重重庭院,沿途仆从见到他这般模样,无不面露惊骇,纷纷避让低头,不敢多看一眼。
他径直来到后园一处临水而建的精舍外,不及通传,便扑通一声跪倒在门外廊下,声音嘶哑:“老太爷,属下司马鉴——求见。”
精舍内安静片刻,旋即一个温和却自带威严的声音传出:“进来。”
司马鉴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檀香袅袅,一位须发皆白、面容红润的老者正盘坐于蒲团之上,手持一卷古书,神态闲适。他虽年事已高,但双眸开阖间精光隐现,气息沉凝如渊,正是司马家的前任家主——司马老太爷司马韫。
司马韫抬眸目光落在司马鉴身上,看到他血迹斑斑、气息萎靡的模样,脸上闲适之色瞬间消失,化为惊愕:“老鉴?你这是——何以至此?在泰天地界,何人能将你伤成这样?”
司马鉴脸上掠过一丝羞愧,咬牙将泰天府城门前之事,尤其是沈家堡前的遭遇,详细禀明,末了道:“属下无能,堕了家中威名。那沈天蛮横无比,竟纵兽行凶,更以诸多军中重弩威胁——属下力战不敌,只得退回禀告老太爷。”
司马韫听完,面色陡然阴沉下来,手中书卷“啪”地一声按在案上。他缓缓起身,踱步至水榭窗前,目光冷厉地望向泰天府方向,周身气息变得如山岳般沉重压人。
“好,好一个沈天!”司马韫声音冰寒,“原本以为,让那厮低个头,道个歉,将人交出,再赔偿些损失,此事便可揭过,没想到,他竟如此不识抬举,现在竟不能善了了——”
一直侍立在旁的司马云顿时一脸义愤,上前一步道:“祖父!那沈天不过一阉党爪牙,侥幸得势,便如此猖狂,分明是没把我司马家放在眼里!此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我司马家颜面何存?”
司马鉴闻言,眼神异样地斜睨了司马云一眼,心中暗自腹诽:若非少爷你心胸狭隘,在广固废了那苏清鸢修为、夺其法器还不够,非要将人挂到泰天府城墙之上继续折辱,又何至于惹出那沈天,引出这许多风波?老太爷偏偏又对他宠溺过甚——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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