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巅的风突然静止了。
十二道能量柱在空中形成的十二面体剧烈震颤，表面的金光如同惊涛骇浪般翻滚。陈宇扶着阿岚站在祭坛边缘，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岩石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祭坛中央的《开天玉简》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来了。”阿岚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的“天地共鸣”能力让她率先感知到那股恐怖的能量正在快速凝聚。傩戏面具上的纹路疯狂闪烁，却无法驱散她眼底的恐惧。
陈宇抬头望向天空，原本被能量结界隔绝在外的混沌之气正在快速汇聚。暗紫色的云层如同沸腾的墨汁，在山巅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央，无数黑色雾气旋转凝聚，逐渐形成一个庞大的身影。
饕餮的本源虚影终于显现。
它有着羊身人面的诡异轮廓，头顶生着两支弯曲的巨角，角上布满了螺旋状的黑色纹路，如同被混沌之气侵蚀的古树年轮。那张人脸极度扭曲，双眼圆睁却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黑暗在其中翻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的眼睛竟长在腋下，幽绿色的光芒透过稀薄的雾气射出，将周围的岩石映照出诡异的色彩。
“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陈宇喃喃念着《山海经》中的记载，此刻亲眼见到才明白传说中的恐怖远超想象。饕餮没有脖颈，一张咧开的巨口直接长在胸膛上，三角形的嘴角几乎撕裂到耳根，三颗长短不一的獠牙闪着寒光，涎水从牙缝中滴落，在空中化作黑色的毒雾。
它的肚子圆鼓如鼓，占据了身体的三分之二，表面覆盖着粘稠的黑色粘液，不断有混沌之气从中蒸腾而出。四条虎爪般的巨腿稳稳地踏在虚空中，每一次踩踏都让空间产生细微的裂痕，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它的出现而颤抖。
“吼——”饕餮虚影发出一声如同婴儿啼哭般的嘶吼，却带着震耳欲聋的威力。声波冲击在能量结界上，让整个结界剧烈波动，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结界撑不了多久！”陈宇脸色剧变，他能感觉到构成结界的十二道能量柱正在快速衰弱，孙昊他们拼死送来的十二颗精魄在饕餮本源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必须立刻开始献祭！”
阿岚用力点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面具边缘滑落：“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她的声音哽咽着，“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陈宇转过身，轻轻抚摸着阿岚冰冷的面具，指尖能感觉到她颤抖的肌肤：“还记得青崖村的老槐树吗？”他的声音异常平静，眼神却无比坚定，“老村长说过，有些守护，注定需要牺牲。”
他想起归墟之战中牺牲的战友，想起那些被饕餮煞气吞噬的村庄，想起临行前青崖村村民期盼的眼神。这些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汇聚成一股不容动摇的决心。
“阿岚，你听好。”陈宇握住她的双手，他的掌心滚烫，与她的冰凉形成鲜明对比，“十二鼓阵必须保持稳定，直到光茧形成。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阿岚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陈宇说得对，却无法抑制心中的悲痛。她看着眼前这个总是带着温暖笑容的青年，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十二道能量柱，突然明白了师父临终前所说的“宿命”究竟是什么。
“我会的。”阿岚深吸一口气，抬手擦去泪水，傩戏面具后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你也要...活着回来。”
陈宇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中绽放的梅花：“等这事结束，我带你去看青崖村的桃花。”
说完，他转身走向祭坛中央的献祭台。那是一个由白色玉石构成的圆形平台，上面刻满了与《开天玉简》相同的符文。随着陈宇的靠近，献祭台开始发出柔和的白光，符文逐一亮起，仿佛在迎接它的主人。
“吼！”饕餮虚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它抬起巨大的虎爪，朝着能量结界猛拍而下。
“轰隆！”
剧烈的撞击让整个山巅都在摇晃，能量结界上的裂痕瞬间扩大。十二道能量柱同时暗淡下去，其中一道直接崩碎，化作漫天光点消散。失去支撑的结界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黑色的混沌之气如同潮水般涌入。
“陈宇！”阿岚惊呼一声，立刻举起鼓槌。她按照傩戏秘法，将鼓槌与鼓面保持二十度角，先是以指力轻击鼓心，发出沉闷的共鸣声。随着第一声鼓响，一面青铜鼓爆发出耀眼的光芒，暂时填补了结界的缺口。
陈宇没有回头，他知道阿岚会守住结界。他加快脚步踏上献祭台，双脚刚一接触玉石平台，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脚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