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寿奇怪地笑了笑,“他们靠祖宗的能力撑起的阃闑,说白了也不是他们的;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是因为他们有个好祖宗。这,很不公平。我不想我的子孙后代永远寄人篱下,我要做一个有能力给我的子孙带去荣华富贵的祖宗;我没有好祖宗,我要做我子孙后代的好祖宗。”
“公平?世上哪会有公平!永远不会有!如果你觉得王家的人过得比你好就要去荡平他们,那皮蹇也比你吃得好、玩得好,权利比你大,处处压着你,你也应该认为不公平,你也应该将他踩在脚底,吞他的家产、霸他的妻女。”
“不一样,皮司令是自己人,我们为了一样的理想和目标奋斗。”
“我是个粗人,习惯了疏水箪瓢,不会为了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伤天害理。”陆逸尘将脸转向了一边。
潘延寿冷笑了两声,脸上泛起的皱纹像一把把刀子,能伤人于无形。
王万荣的祖上出过一位进士,因不愿苟合官场的黑暗而辞职远游;途经花园口,惊叹于黄河的气势,故停下脚步,建起宅院,定居于此。王家大宅算不上大,却很是精致;雕刻在门、窗、檐和柱子上的花鸟鱼兽栩栩如生,彩绘在墙上的各种民间故事也让人叹为观止。王家四世同堂,十口人;加上五六个雇来种田的长工和几个下人,二十多人生活在一起。其中年纪最大的是王万荣的老母亲;算上经历过的闰月,她已是百岁老人。老人平时不怎么出门,喜欢静静地待着;当重孙辈的几个孩子围在她的身边,她会喜笑颜开地给他们讲好听的故事。王家诗礼传家,注重培养子女的素养,全家男女老幼对下人谦谦有礼,从不吼三喝四。长工下人们对王家老小也出自内心地尊敬和爱戴。
一壶清茶,一副象棋,是王万荣日常的消遣;他没有继承先祖的好学、苦学,尽管他也熟读了《大学》《中庸》和其他一些书籍。但,在心里,他对读书并不是很有兴致;他渴望小富即安的生活,他只想活得闲暇。
“大贵,眼皮子底下的事抓紧忙完,赶紧来杀两盘。”王万荣忙着往棋桌上摆棋,眼睛不时催促他的棋友、一个叫大贵的长工。
大贵笑了笑:“就好,就好。老规矩,您老输了,今个儿咱猪肉白菜炖粉条。”
王万荣眼一瞪:“你就知道吃!麻利干完活,赢了我再说。”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很多人,站在门口吵吵闹闹的要硬闯进来。”一个长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说。
“很多人?什么人?来干什么?”王万荣停下手,抬起头问。
“看他们的衣着,是军队的。”
“我最怕跟当兵和做官的打交道,只怕来者不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去看看。”
长工急躁地走在前面,王万荣紧跟着。六十几岁的人,行动还是很利索。
外间的吵闹像沸腾的脏水,充斥着各种不堪入耳的污秽。
王万荣双手按在门板上,支撑着身体的重量,一只眼睛望出门洞,问:“你们有什么事?”
“您是王老爷吧?在下潘延寿。久仰您的大名,今日恰巧路过贵府,特来拜访!”潘延寿一张口,周围的吵杂声戛然而止。
“你放心,我们是老百姓的队伍,不拿乡亲们半丝半缕。”乌烟瘴气的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
“你我素不相识,怎好意思让您费心记挂。老朽一闲云野鹤,习惯了无拘无束,长官不用屈尊客套了;不是王某不开门,而是八十岁的老母亲身体欠安,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