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正欲离开,却听潘延寿说:“一百块大洋?打发要饭的呢?”
“那你要多少?”大贵按捺不住急性子,替主人问。
潘延寿笑了笑。
“一千?我没那么多。”王万荣拂了下袖子。
“一万。”潘延寿说出了价码。
“你……你不如去抢!”王万荣语无伦次了。大贵和另外几个长工上前一步,怒目而视潘延寿。
“放心,我给您打欠条,会还的。”潘延寿阴森森地笑着说完,目光在大贵等人的身上游走着,“我接到乡亲举报,说王家的家奴为虎作伥,到处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我等作为地方百姓的护佑者,绝不容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
柳世权大手一挥,十几个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将大贵等人按在了地上;王万荣顾不上危险,赶紧去拽大贵,被柳世权一拳打趴在了地上。
王宅东厢房的旁边,有棵树龄约五百岁的银杏,是王万荣的祖上盖房子时围在院子里的。从嫩绿的叶子站立枝头,到金黄的叶子飘然落下,它见证了王家在此居住的两百多年的幸福与美满;无论流星刺破黑夜,还是细雨沾染尘埃,它都如同一位虔诚的守护者微笑着注视。如今正在发生的,它不想看到、不想听到;它希望自己是盲的、是聋的……
几个长工被捆住了手脚,吊在了银杏树光溜溜的枝干上;因为脚掌伸直才能勉强着地,他们都尽量让脚尖落在地上,并保持平衡,减轻手臂的痛苦。只一会儿的功夫,几个人都面红耳赤、虚汗淋漓。
“借,还是不借?”潘延寿看着坐在地上、脑袋耷拉一旁的王万荣说。
“我……真没……那么多钱。”王万荣的语气表明他很痛苦,柳世权的拳头很有力量。
“我先给你找个地方想想,等你想起钱在哪儿了再放你出来。”潘延寿转头对手下说,“王老爷年事已高,不必像这几个臭苦力一样吊着了,给他老人家找个能坐、能靠、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柳世权命手下滚来了一口大缸。这是口腌着白菜的大缸,柳世权见它挺大,容得下人,于是命手下将白菜捞出,滚来给王万荣遮风避雨。
大缸罩住了王万荣,一丝缝隙没留地罩住了。
被木框执着耳朵的碌碡,不想助纣为虐,成为暴徒祸害主人的帮凶,被拖行的过程中,持续发出“吱吱吱”的抗议,却终究难逃暴徒的抬架,压在了大缸上。大缸懂得碌碡的心思,它又何尝想罩住主人;万般无奈的它努力站直身体,托举着碌碡。
王万荣的长孙喜儿抱着最小的弟弟,带领其他的弟弟妹妹慌慌张张地寻找藏身之地;这几个最大十六岁、最小仅两岁的孩子像被恶狗吓坏的雏燕,慌不择路地东奔西跑。目睹爷爷被罩在缸下的果儿,顾不上危险,跑来用力掀缸,碌碡下的大缸在她这样的年纪和力气面前,是一座大山。
柳世权狞笑着站到了果儿的身后,在她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果儿回过头,惊见十几张笑得扭曲的脸,顿感害怕,急忙跑开,心惊胆颤地钻进了太太的阃闱;紧紧尾随的十多个人得意地笑着,跟进,捡起没来得及关门的果儿扔到了躺椅上。柳世权目不转睛地看着遭十几双大手猥亵的果儿,发出了肮脏的笑。
外间的吵闹,惊动了王万荣的老母;她下床蹒跚着走了两步,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幕。她颤抖着举起拐杖,紧紧地握着,砸向了围在果儿身边的禽兽;被惊扰了的柳世权脸色骤变,走过去,不由分说地抓住老人的头发,将她扯倒在了地上。老人的鬏髻散开,斑白的头发遮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