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气腾腾的长刀。
“小崽子!”一个魔鬼骂了一句,挥刀砍向果儿;果儿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抵挡,长刀先斩开了她的棉袄,又切开了她的皮肉,再剁进她的骨头。果儿抱着鲜血淋淋的胳膊钻入马的骨架,魂慑色沮地喊马快点带她走;几个魔鬼围住果儿,一起挥刀朝她砍。无情的刀锋狂风骤雨般落往果儿残破的衣服、凌乱的头发、雪白的身体和稚嫩的脸……
和风停止了婆婆妈妈,不再给细雨吹洗净尘世污渍的枕边风;细雨放弃了替逝者洗去血渍的想法,因为它突然想到,自己竭力想做成的,是否为欲盖弥彰?
冗长的夜,包含了太多的苦痛和心酸、屈辱与不堪;当站立于村头的公鸡,抻长了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亮出啼鸣,曈昽方懒洋洋地走出来驱散了黑暗。
在潘延寿的嗾使下,气势汹汹的暴徒对精美的壁画锤夯斧砸;随着墙砖的支离破碎,飞禽走兽、花鸟鱼虫纷纷扬扬地落地,只留下残破不全的印记。屋檐上琉璃釉面的五脊六兽也未能幸免,被飞檐走壁的暴徒全部打碎。
潘延寿说,这些东西和十恶不赦的地主老财一样,是必须打破的旧时光。
两个目露鸷毒之光的暴徒将王明启从柁上解下,拖死狗一样拖出来扔到了马厩;王明启乜斜着拖他的人,揣摩对方的心思,思忖若遭到粗鲁的手段对待,如何化解。
可怜显赫一时的王家竟生出这样的颟顸子孙,家族遭此横祸,不想着怎样抗争,却运用“好死不如赖活”的窝囊做法明哲保身。
“混账东西,竟然对王大爷这般无礼!”潘延寿躜行着来到,急切地怒吼,“来人啊,快解开王大爷的绳索,带去干净的地方好酒好菜侍候着,又不是牛鬼蛇神,怎么能关在马厩?”
潘延寿的声音响亮,却不见有人应声走来。
“是啊是啊,小的是好人;潘主任明察秋毫,请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和小的一家。”王明启忙不迭地奉承。
潘延寿蹙着眉,一副为难的样子:“我想放了你,可……”
王明启大着胆子,试探着问:“潘主任有什么难言之隐,请尽管说出来。”
潘延寿唉声叹气着:“我知道王大爷的秉性,但乡亲们不知道。我也不想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但古道热肠的我挨不住乡亲们拳拳盛意的请求,最终勉强前来;如果在下一直不从,就是不识抬举了。乡亲们以为你王家都是脱离了劳苦大众本质、贪图享受、被资本主义腐朽的思想毒害了的地主老财。”
王明启目不转睛地看着潘延寿说完,迫不及待地问:“那怎么办?我们不是不可救药,我们可以改。”
潘延寿举棋不定的手指勾拉着故弄玄虚的额头,艰难困苦地说:“除非……除非你和有资本主义倾向的家人划清界限、断了关系,证明你并没有脱离艰苦朴素的劳苦大众。”
“我可以证明……要怎样证明?”王明启一头雾水。
潘延寿内心纠结,满面愁琐,极度矛盾地说不出口。
王明启苦苦哀求道:“潘主任,我求求你了,请为我指条阳关大道吧!”
“游街示众。”潘延寿终于开了金口。
王明启低下头,声如细丝地说:“我四十多岁的人,五花大绑在穷苦人……不,在乡亲们面前……丢人现眼……还怎么活!”
“不是绑你。”潘延寿温柔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