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板上晾晒,阳光使药材的味道大了好多,彩蝶嘟囔着鼻子,抗议恼人的气味。
高提鸟笼、咧嘴剔牙的雷赟左摇右晃地走在外滩的金陵路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跟在他身后的许诺和魏青松比较低调,手插裤兜,一言不发,神情自若地踏过一块块地砖。身为一行三人的老大,雷赟的外表格外的引人注目——一米八几的大个子、高突的颧骨、奇长的眉毛。每次收保护费,基本不用魏青松和许诺开口,雷赟的体貌特征足以令他们的衣食父母们不寒而栗、乖乖就范。
来到景传志的门外,雷赟干咳了两声,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整理药材的景传志见生意上门,微笑着问:“您买药?”
“到药铺不买药难道是来洗澡的?”雷赟高高地抬起头颅,没好气地答。
景传志看了看几位不像是病人的来客,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中读出了隐藏着的另一层意思——来者不善。“请问您哪里不舒服?”他故弄玄虚地问。
雷赟摸着头答:“头痛。”
“是什么样的疼痛感呢?胀痛、钝痛、麻木痛、压迫痛,还是紧箍感的痛?”
雷赟“呃”了一声,不耐烦地答:“你别说了。我是缺钱引起的头痛。”
“那我治不了。”景传志微笑着说。
“你治得了。”雷赟笑着说,“直说了吧,按照这家店之前交的,你每个月要给我们一块大洋。”
“这一块大洋交给你,有什么说法呢?”
“保障你在这儿安稳做生意的前提和资本。”
翻弄着药材的景颜察觉到店里的异常,急忙跑到了父亲的身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彩蝶也丢下手中的活,走到生炉火的景腾身旁,小声地告诉他屋内的状况。没去看,却将父亲和来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景腾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火钳,走进了屋里,问:“张啸天张老板是你们什么人?”
雷赟干脆利落地答:“我们老大。”
景腾气宇轩昂地出现,雷赟始料未及;但每天走街穿巷地收保护费,他可是各种各样难缠的刺儿头都见识过。很快,他恢复了狰狞的面孔。
“劳驾你回去跟他说一声,改日我亲自把钱给他送去。”景腾笑着说。
雷赟愣了一下,问:“你认识我们大老板?”
“哦,认识。他请我吃过饭,在他家里。”
雷赟取下嘴里的牙签,撇着嘴看了一会儿景腾,说:“这个钱是我们二老板负责的。”
“吕祚行?”
“是的。”
景腾笑着说:“谁负责都一样,你说是姓景的欠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见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搬出了张啸天,雷赟知道这家的钱难要了;虽然一时半会儿搞不清对方的底细,但能被张啸天请回家吃饭的自然不是一般人。不管他是不是吹牛皮说大话,等上个一两天也不要紧,反正张啸天和吕祚行都不在淞沪:“大老板和二老板不在家。既然你们熟悉,我想他们不会要你的钱;但还是劳烦你亲自去说一声,免得我们难做。”
景腾不是在乎区区一块大洋的人,他只是担心父亲带着两个女孩子在这儿,心怀叵测的人认为没有依靠,时间久了难免欺凌;与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让鸡鸣狗跳之